第40章(第2/3頁)

就在趙長起扣住內奸的當日,就有十幾個人齊齊暴斃了。

他輕輕道:“少將軍,這南疆之亂中,恐怕不止有一個南疆王。”

鄭旸默了默,手一揚,長劍刷地還入鞘中。

他在榻幾上坐下,望了顧憑一眼,慢慢端起滿上的那盅酒,飲了一口:“你有懷疑的人了?”

顧憑笑道:“少將軍不知道,我這個人行事一向挺低調的,得罪的人也不多。”

真的不多。想他前兩年老老實實待在秦王府的後院,連見到的人都不多,能跟誰結仇呢。出來這幾天,得罪的也不過是蕭裂,鄭氏一族,還有……

隱帝幼子。

前兩個他都令暗部去查了。蕭裂立刻就被排除,他的手還伸不到南疆。鄭氏一族麽,顧憑其實本來也不是太懷疑,畢竟他雖然得罪了這個家族,但是也不是明著得罪的。今晚與鄭旸一試探,更加能確定了,他們應當還不知道他就是那個截走殷涿的人。既然如此,就更談不上對付他了。

鄭旸沉聲道:“是誰?”

顧憑搖了搖頭:“我的確有懷疑的人。但這個人……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不說為好。”

他嘆道:“不過,若真是此人,那他一定不會希望南疆就此被陛下收服的。”

他只點到這裏,以鄭旸的聰敏絕倫,已經聽明白了。

顧憑又道:“如果冠甲軍與東洲軍不睦,他應當也會很樂見其成,會很願意推波助瀾的。”

這句話,他像是說得隨意,又像是說得很鄭重。

鄭旸的嘴唇動了動,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片刻,他淡淡一嗤:“所以?你想幫他一把,所以助陳晏從我手中奪了芒川和奇粟?”

“不。”

顧憑終於轉過眼,直視著他:“少將軍對豫王殿下的拳拳之心,我一向敬服。少將軍也該知道,那個人是陛下的心腹之患,盡日憂之慮之,唯恐不能除。若真能擒了他,這樣的功勞,別說什麽加官進爵的厚賞,便是再高一些的,也不是不可能。”

他指的是太子之位!

鄭旸睜大眼:“你瘋了,敢當著我的面說這些話!”

“我敢。”顧憑聲音雖低,卻斬釘截鐵,一字一句地道,“關乎到這個位置,不管願不願意,東洲軍與冠甲軍都必有一爭。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到了那時候,南疆這場亂還能不能平,究竟要什麽時候才能平定得了,那就沒有定數了。”

“是以,我只能逼得少將軍不得不與冠甲軍聯合。南疆萬峰攢聚,唯有中通一線,如今少將軍據吞銀,冠甲軍控制芒川和奇粟,東洲軍若還想入南疆,就只能從冠甲軍控制的關道進入。”

是啊,失了芒川和奇粟,東洲軍在南疆就全無自處之權。顧憑這一招,就是斷了他們與陳晏爭鋒的可能。

除了與冠甲軍聯合,他們還真沒有別的路好走。

鄭旸宛如淬冰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他說道:“你不怕我將這些話告知給豫王殿下?”

頓了頓,他又道:“也是,你既然敢做,又怎麽會懼人口舌。”

顧憑平靜地回視著他:“懼嗎,或許不是不懼。只是志存天下的,登高臨遠,攪風弄雲,難免視碌碌眾生為草芥,我卻總覺得,我亦不過是草芥之一。是以,不敢不顧。”

從見到顧憑第一面到現在,鄭旸忽然覺得,似乎唯有從這句話裏,可以窺見他一星半點的本心。

顧憑道:“再者,離間計這一招我也用過,實在不願看它被用回自己人的身上。”

鄭旸望著他,沉黑的眼眸變了又變,終於道:“今晚來之前,我本來已經準備把這次的事如實稟告上去。同時,我還準備發一份密令回家族,讓他們細查你與秦王一系的關系。”

“不過……你這樣的人,陳晏就算是高看一眼,也是正常。”

他淡淡道:“這一次你做的事,我可以暫時壓住。今晚你提到的那個名字,既然還不能確定,我也可以先當做沒有聽過。”

顧憑笑了笑,舉起酒盅,輕輕與鄭旸碰了一下:“少將軍,實不相瞞,如果來的那個人不是你,我不會用這個法子。”

這是實話。雖然這麽做可以逼得鄭旸合作,卻也有可能暴露他與秦王一系的關系。這其中的得與失,還真是不好權衡。

但是,鄭旸這個人,他的心胸其實並不狹窄。很多人所看重的,不能容忍的事情,他其實也算不上有多在意。所以顧憑才會在令陳晏奪了芒川與奇粟時,還將吞銀留給了他。

……如果來的人不是可以爭取的,那麽他多半會下重手吧。一舉斷了那人與陳晏的一爭之力。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兩軍的爭鋒不會釀成內亂。

鄭旸舉起酒盅,一飲而盡。

他起身道:“明日我會去見陳晏。”

顧憑點點頭:“需要我派個使者去通傳一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