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不少隱藏在伍府暗處默默觀察的人,盯著他,眼神中都帶上了幾分若有所思。
趙長起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顧憑。原因無他,這院子裏幾乎所有的人,那目光都似有似無地往顧憑身上瞟著,而這個人的風華又著實太出眾,想讓人注意不到都難。
趙長起提步朝他走過去,剛走了幾步,就被收到下仆通報,匆匆趕來的伍飛平攔下了。
伍飛平朝他一揖,朗聲笑道:“趙將軍真是智勇雙全,妙計無雙!此次大破十八寨……”
他剛說到這兒,對上到趙長起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聲音不自覺就頓住了。
“妙計無雙?”趙長起一笑,搖了搖頭,戲謔道,“你找錯人了。”
什麽?
伍飛平一愣。
他的眼神下意識就往顧憑身上轉了過去。
實際上,就在他來之前,已經有心腹跟他說過,今天晚宴上要借機試探試探顧憑。他安排在院中觀察賓客的心腹,都是幾個平日裏就在識人相面上露過才的,那些人的眼睛可不是一般的毒辣。這個顧憑能讓他們都注意到,他身上一定有異人之處。
所以,一聽到趙長起說他找錯人了,不知道為什麽,伍飛平下意識就浮出一個猜測。
但是,他終究不敢確定,沒有說話,只揚起笑容,注視著趙長起。
這種沉默,也是一種等待。
他在等。
等著趙長起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趙長起眼神一掃,與顧憑目光微微一碰。
要不怎麽說這世上沒有無用功呢。那兩年顧憑在秦王府的後院裏,他隔三差五去找這個人閑聊,還真讓他和顧憑之間攢下了一點旁人沒有的默契。
起碼,光是碰到顧憑的眼神,他就知道這個人讓他想幹嘛了。
趙長起壓了壓翹起的嘴角,對伍飛平道:“走吧,帶你去見見人。”
他幾步走到顧憑面前,笑道:“顧司丞,伍大人正在誇奇襲十八寨的計策精妙呢。非我之功,我可不想冒領。”
又對伍飛平道:“伍大人,趙某如今是顧司丞的副手,大人若有什麽話,不妨對司丞說吧。”
說完,他就優哉遊哉地向後退了幾步,將空地留給顧憑和伍飛平。自己一個人在旁邊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熱鬧。
伍飛平盯著顧憑,大約是檐下的陰影投落,令他的眼孔顯得有些幽深。
片刻,他笑了笑:“顧司丞一計功成,真令我等佩服至極。”
又道:“如今冠甲軍堵住十八寨,並不撤軍,司丞是想一舉拔寨?”
大勝十八寨後,圍而不攻,卻又不撤軍;在穎安山道上俘虜了一眾山匪,卻既不論罪懲處,又不去跟十八寨的人交涉談判。誰都能看出來,顧憑這是還有後招。
——試探出他到底打不打,還想怎麽打。
這才是今天這場宴會的目的。
顧憑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抱歉,此事涉及軍機,我不好回答。”
竟是一口給回絕了。
這句話說得不太客氣。他們畢竟是在穎安。這十八寨再怎麽說也是穎安境內的山匪,伍飛平代表著穎安衛,他想問一問,一般來說,就算是為了顧全雙方的面子,顧憑也該回答。
但顧憑不回答,這是在明明白白地表示,如今冠甲軍一力剿匪,所以,他無可奉告。
伍飛平眼陰了陰,但是笑容不變。
他輕聲道:“畢竟是穎安匪患,若是只讓冠甲軍的將士上前沖殺,豈不是我們穎安衛失職?”
他朝顧憑重重一揖:“穎安衛願同效力,剿滅此匪,還我穎安一地太平!”
他的品階比顧憑高出不少,這樣做,看似是放低姿態,其實也是逼著顧憑不得不同意。
顧憑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我不熟悉穎安地理,原本擔心調度失策,消磨了穎安衛,如今伍大人仗義出手,顧某豈有不願?”
一旁,趙長起看著看著,兩眼就有點發空。他必須要努力控制,才能讓嘴角和眼角的肌肉不要一起抽搐。這扭曲的表情,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詭異。
趙長起的心情更加詭異。
他還記得,在顧憑說出要帶著穎安衛一起去剿匪的時候,他就提醒了顧憑。這穎安衛裏雖然魚龍混雜,藏有十八寨的臥底,但是更多的都是豫王插進去的人。可以說,穎安衛可以聽命於豫王,可以跟十八寨通有無,但唯獨不會受他們的指揮。
想讓這些人乖乖跟著他們去剿匪,這事可不好辦到。
……顧憑當時是怎麽說的來著?
顧憑好像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道:“沒事,沒準他們明天就想通了呢,就過來求著我們要加入,哭著喊著要去剿匪了呢?”
他那時候真以為顧憑在開玩笑,於是嘲諷地哈哈了兩聲,就打算視情況去找陳晏了。
無論如何,一旦陳晏開口令穎安衛出兵,那些人就不敢明著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