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陳晏的這個安排,讓顧憑在感到古怪的同時,油然而生了一種強烈的警覺。

他朝沈留笑道:“我沒有武學功底,讓沈大人來帶我入門,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沈留道:“這是殿下的命令。”

顧憑保持著笑容。

其實習武挺好的,給陳晏打工,沒點自保之能,他確實還挺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就像前幾天,他們從赤烏使的手下搶走殷涿,結果對方就敢放箭。如果沒有沈留在,他身上多半要多幾個透明窟窿。

但是他真不想拉近跟暗部的關系。

顧憑頓了頓,慢慢地道:“……沈大人可知,殿下為何忽然下這道命令?”

他就不信,沈留這麽一個常年處理各種機要秘事的人,突然接到這個命令,給一個全無武學根基的人當教練,他就不疑惑。

沈留冷冷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麽?”

顧憑嘆了口氣:“也是我多嘴,跟殿下抱怨了一句,說那天晚上險象環生,赤烏衛還朝我放箭。”他輕輕一嘖,“也就隨口一說,誰知道殿下就聽進去了呢?”

說罷,他擡眼看了一眼沈留,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一抹冷意和審視。

對,要的就是這個眼神。

他還真擔心什麽時候陳晏手一揮,想把他給放進暗部的時候,沒有人攔一把呢。

沈留不信任他,顧憑心知肚明。對於沈留這麽一個統領暗部的人來說,一個人的性情心術尚在其次,最重要的就是忠誠,是全身心的臣服。

可惜,他顧憑最沒有的就是這個。

看看,這麽一個既不效忠你家殿下,還能三言兩語就影響陳晏做出決定的人,是否很值得警惕,很不該把他放進核心的位置,很想讓他哪兒涼快哪兒呆著?

顧憑站起來,笑吟吟地道:“沈大人,我還沒拜過師呢,不知都要講究些什麽?”

沈留冷道:“不必。我只教你武學,其他的與我無關。”

連正兒八經的師徒也不想認了?顧憑從善如流,喜聞樂見:“好吧。”

他跟著沈留學了幾日,倒還真的有點明白陳晏為何會派沈留來教導他。沈留這一生最多的時間都花在如何殺人,以及如何不被人殺上面了。他教給顧憑的東西,不像傳統武學那樣需要經年累月紮實的積累,卻都是無數次生關死際淬煉出的殺招。

有的簡單,有的刁鉆,有的乍眼看平平無奇,但出招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你死我活。

除此之外,沈留還教了他射箭。這裏他倒是從基礎教起了。畢竟禮、樂、射、禦、書、數,君子六藝,射居於其三,是大藝,確實需要用心去練。

就這樣過了快十日,顧憑該備下的事也都預備下去了。算算時日,可以動身去沛陽了。

於是,他讓人去識青園接上殷涿,登上了前往沛陽的客船。

這一路天高雲闊,顧憑倚在船舷上,欣賞著兩岸雄闊的山川。還別說,看著這滾滾江水,一人一身之順逆悲喜,得失成敗,在這天地之間,東流水上,都顯得渺小了。

一個侍衛走到他身後。這一趟,陳晏給他撥了一批暗部的侍衛。不過為了掩飾身份,那些暗衛都換下了暗部的服飾,只做尋常護衛打扮。

顧憑道:“有消息傳過來?”

侍衛:“是。”

出發之前,顧憑讓人去沛陽散布一則傳言,說陛下知道了朱興倫在沛陽的種種惡行,勃然大怒,已經派出欽使前來沛陽徹查此事。

侍衛朝顧憑一揖:“我們已經將這則消息傳得人盡皆知。現在茶樓酒肆,人人都在議論此事。還有人編出了小調,奚落朱興倫惡貫滿盈,終於要被清算總賬了。這些唱曲也已傳遍了沛陽。如今街頭巷尾,人人都能哼上幾句。”

顧憑彎了彎唇,道:“朱家是什麽反應?”

侍衛道:“消息剛放出去的時候,朱家去了一趟扶江太守府中,然後就閉門至今。”

閉門至今?

看來他們也心下不安啊。估計正在拼命跟鄭氏求助呢。

這幾日提心吊膽,日子不太好過吧。

顧憑笑道:“去沛陽找幾個人,半夜到朱興倫的園子外面放放鞭炮,再把大街小巷那些小調都給他唱一遍。”

這是嫌朱興倫這些天過得還不夠窩囊,想給他再加把火?

侍衛應道:“是。”

殷涿擡了擡眼。

他有點不太明白顧憑的意思。

就算把朱興倫要被收拾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但這終究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這麽做頂多也就是嚇一嚇朱興倫。但這種人,是嚇一下就會老實的嗎?不會。恐怕他只會更加囂張妄為,想要將這些天擔驚受怕,還有被那些從來都是被他欺負的人騎到腦袋上嘲弄的憤怒,統統給發泄出去。

顧憑掃過他疑惑的神情,微微一笑。

他對那個侍衛下了第二道命令:“將朱興倫在沛陽做的惡事,還有陛下派欽使前去徹查的消息,以及百姓的反應,統統傳回鳳都。再加一句,說百姓因為此事對陛下大為敬服,盛贊陛下是聖德明君——記得傳得誇張點。這些話,一定要傳到陛下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