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2頁)

周圍伺候的奴婢立馬都跪下了,戰戰兢兢伏了一地。

秦王府裏禦下的規矩極嚴,這些奴仆雖然恐懼得瑟瑟發抖,但陳晏未發問,他們便不敢開口分辯,緊緊地貼伏在地上。

顧憑打了個哈欠:“別,是我沒讓他們上來。”

陳晏知道,顧憑不喜歡被人近身伺候,連沐浴更衣也多半會把奴婢給打發出去。如今世道以富貴為榮,越是仆婢如雲,越能顯示其貴重。顧憑這樣的,屬實有些異類。

但陳晏心底也並不喜歡除他之外,還有人能用手碰到顧憑,即使那些只是下人。

所以在這事上,他就隨了顧憑的性子。

陳晏淡道:“太不像話。”

話雖然這麽說,但神色不再像剛才那樣要發作人的樣子。

顧憑笑眯眯地沖那些跪著的仆從揮了揮手:“行了,都下去吧。”

待那些人都下去了,悄無聲息地闔上門,陳晏長臂一展,把顧憑攏進懷裏。

他常年軍旅,這一身肌肉的水準練得相當高。並不是那種徒有其表軟綿綿的花架子,也不是硬得硌人,而是在流暢的起伏裏帶著點微微的彈性,靠上去,確實是比抱著一床被子舒服。

顧憑伸出手,勾住陳晏的發梢,有一搭沒一搭地纏在手指上。

忽然聽見陳晏說:“三日後鄭綏府上有宴,你隨孤同去。”

顧憑一頓。

心裏說不上是一咯噔,還是一聲嘆息:

果然如此。

拒絕與陳晏一同夏狩的事,果然還沒翻篇。

想想也是,如果陳晏會因為他不願,就真的容許他一直避下去,那就不是陳晏了。

這個人,是由不得別人說不的。

顧憑低著頭,但是他能感覺到陳晏垂下眼,在慢慢地打量他。

他想了想,還是應道:“是。”

一次忤逆也就算了,他倒也不是真的嫌命長,非要去試探陳晏的底線。

顧憑道:“鄭綏……聽說皇上有意將鄭綏的長女定給豫王做皇子妃。”

當年軍閥割據,混戰天下,除了最強盛的那幾支,還有些勢力比較保守,擁兵據守在本地。後來陳晏的父親橫掃諸侯,這些勢力七七八八都望風而歸了。並州鄭氏就是其中之一。

現在天下始定,皇帝為了安撫,也是為了固穩,開始著手讓皇家與這些氏族聯姻。

鄭綏三十多歲,是並州鄭氏如今這一代中流砥柱的人物,當初又一力促成受降。皇帝選他做第一個結親的氏族對象,實在是再正常不過。有帝王推波,最近鄭氏一族在權貴場上也是炙手可熱。鄭綏辦個宴會,連陳晏也會露面。

但是把鄭綏的女兒指給豫王,這個信號對於追隨陳晏的一黨來說,卻並不是那麽讓人輕松。

太子之位尚空懸。

陳晏的妻位,也尚空懸。

而陛下的第一次指婚,卻要指給陳晏的弟弟豫王。

誰都知道,這一紙婚書一下,並州鄭氏,從此就會成為豫王的助力了。

趙長起和一眾秦王屬官最近為這事煩得不行。顧憑知道這件事,就是因為趙長起沒憋住,來找他吐了幾次槽。

他正要問問陳晏有什麽打算,突然感到陳晏的一只手緩緩擡起他的下顎。

陳晏淡聲道:“顧憑,你如此不願意與孤一同露面,是為什麽?”

顧憑張了張嘴:……怎麽又繞到這兒了。

他要說話,卻被陳晏止住:“孤來猜一猜。”

陳晏道:“就這麽不想被人得知與孤的關系麽。”

他的聲音很低柔。或許因為從小的教養,陳晏的儀態總是端凝的,而他說話的語氣,無論什麽時候也大都柔和,少有什麽激烈的波動。只是現在,這溫柔的口氣聽得顧憑直掉渣。

陳晏看著顧憑的眼睛,冷笑:“怎麽,覺得孤不會知道?”

從小到大,追逐傾慕他的男男女女不計其數,誰不是以得他青眼為榮?唯獨這個顧憑,似乎他的寵愛,在他眼裏,很見不得人啊!

陳晏捏緊了他的下巴。

他手勁一重,顧憑嘶了一聲。陳晏立刻松開手,但是看著顧憑,臉色又冷了下去:“三日之後,鄭府之宴,孤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