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回家番外

距離“狐言”那事, 已過去四年。

大宋朝廷幾乎名存實亡,對此,宗澤他們詢問過主公們, 知道他們沒想過稱帝, 大醉一場後,便是默認了。

趙構差點被金兵按在揚州打出屎,索性過江,關上門過起自己小日子, 將大江以北丟給大蛇軍和金兵去爭, 開始過得很滋潤, 後來, 江北又是辦水泥廠, 又是辦制糖廠, 分地又分房,就業機會大, 能保證基礎溫飽, 人口漸漸偏移向那邊, 江南稅收變少。

江南大戶人家比較多——他們不肯接受江北那些規矩,一個人只允許擁有十畝地?這不是欺負人嗎!也看不上那些所謂就業機會, 便留在江南過起快活日子,頂多派人去江北賺錢,給那邊提供商稅。

至於大戶人家也能給趙構交稅?emmmm,就像明末崇禎沒辦法從士紳手裏拿錢一樣, 趙構從大戶人家手上收稅,收得特別艱難, 一個兩個拖欠稅款, 導致朝廷稅收越來越少。

說個笑話, 現在居然是趙構最厭惡的大蛇軍在維持他基本生活。

“官家,北邊給你送月錢了。”

一個小內侍輕手輕腳進來,卻離趙構很遠才說這話。

官家每次收月錢時都特別瘋,聽聞上一個內侍還被官家用茶杯碎片擲脖頸,口子特別深,讓那名內侍大半個月都在脖子上纏厚布條。

趙構聽到月錢,臉上浮現出屈辱之色。

盡管皇帝領月錢是慣例,這錢一般由戶部發放,但趙構還是很屈辱很憤怒。

他現在和亡國之君又有什麽差別!就算大蛇軍還沒有立國稱帝,但他現在從他們那裏領月錢,和從新帝朝廷那裏接受爵位又有什麽差別!

小內侍瞅見官家又是一副死爹臉,心裏怪膩歪的,撇撇嘴,低下頭慢慢退出去。

一王姓內侍湊過來:“官家沒為難你吧?”

小內侍搖搖頭。

王姓內侍又說:“這趙官家也就留著個官家稱呼,宮裏人快跑光了,我和老張準備離開宮裏,去江北闖一闖,搏個出人頭地,到時候再收兩個義子,在我死後給我持幡摔盆,你走不走?”

小內侍還是搖頭。

王姓內侍瞧著他,也是搖頭嘆息,仿佛在說:這是不是個傻的,呆在宮裏圖啥。

殿中,趙構從頭聽到尾,腦袋中是一聲又一聲嗡鳴。

欺人太甚!

簡直欺人太甚!

他顫著手扶住墻,張口想要罵,卻又怕自取其辱,好幾次張開口又好幾次閉嘴,順著墻壁滑到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血。

晚上,有內侍來給他布菜,趙構瞧著桌上那二菜一湯,眉頭忍不住皺起:“不是剛發月錢麽,一千二百緡,怎就這些菜?”

那內侍嗚嗚咽咽,哭窮:“我的官家耶,現在一個雞蛋都要白銀十兩,若不省著些用,一千二百緡哪裏夠花銷!”

趙構被嚇一跳:“現今雞蛋怎如此昂貴?”

那內侍繼續嗚嗚咽咽,在嗚咽中將外面情形說明,大致意思是:窮人都往江北跑,江南那些富貴人家家裏不怎麽養雞,雞蛋少,這價錢自然也就上漲了。

趙構如今在宮裏,不能隨便外出,也不知這話是真是假。不過,聽上去像是真事,趙構嘆氣一聲:“那就少吃兩個雞蛋吧。”

那內侍連忙點頭應是。

“能不能……”趙構頹唐地低頭,支支吾吾:“能不能讓那邊給朕……給朕提一提月錢?”

這封官家想要提月錢的書信寄到大管家陸宰手上,陸宰臉色古怪,看完書信後將它往火盆裏一扔,只當沒有收到。正在這時,門簾被人擡起,陸宰反射性看過去,見是李綱,陡然站起來,把火盆遮在身後,扯話題:“金賊使臣到了?”

李綱笑著走過來,隨口道:“怎這般激動?知你一直盯著此事,卻還是頭一回見你如此坐不住。”

陸宰反問:“難道你就坐得住?”

“坐不住。”李綱笑得非常肆意:“我從來沒想到,虜賊也有這一天。”

四年,四年啊!他們和金人血戰四年,一個城一個城收回,最艱難那會兒,七八個地區同時開戰,謀士全部上陣,日夜連軸轉,絞盡腦汁出謀劃策,水都不敢多喝一口,生怕喝水這功夫,戰局就千變萬化。

四年裏,他們將金人東朝廷打下來,又把中朝廷打回他們那白山黑水之中,仍不會滿足,繼續向中朝廷國都進發,如今金國在位國主嚇得連忙遞上國書,請求議和。

可把宋人高興壞了。

那種風水輪流轉,酣暢淋漓的感覺,讓他們快活到頭皮發麻。

*

金人使臣風塵仆仆來到浚州城中,本以為會被晾著,沒有,但是對方也沒有接見他,只是扔過來一份條約,讓他自己看,如果能接受就帶回去。

這金人使臣懂宋文宋語,連忙展開絹帛去看上面字體。

“其一,將擄掠過來的漢人子女盡數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