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母牛生產

青霓聽聞判決, 僅是摸著雪貂的腦袋輕輕說了一句,“殺雞儆猴罷了。”

縣令的重判實屬必然,不然今天你覺得代田法不行, 私改法令, 明天我覺得修繕馳道是濫用民力,做主停止維護,朝廷的政令還需不需要實施了?

將那縣令發落之後,始皇帝又做決定,在此地留到六月中旬, 所有赤黍都能收獲時。並且讓蒙毅和李斯在縣中考察一陣子, 立了一位新縣令,這縣令一上台便召來了各田官, 讓他們去琢磨代田法為何能夠提升產量,然後一遍遍解釋給黔首聽。

誰知, 那些黔首根本不需要他們費盡心思的講解,一個個擺手笑著說:“那是神女的辦法, 神仙的法子,一定有用, 來年我們就這麽種!”

系統窩在青霓懷裏, 高興地對她說:“衣衣, 這就是你和秦始皇他們都想看到的情況吧?”

借由神權來降維碾壓, 收服民心。居然真的能成功!

“當然會成功, 也必然能成功。”青霓沒有任何意外之色, “哪怕是現代那個破除迷信的年代,也還有一部分人比起醫生, 更相信神婆的符水, 何況是如今民智未開之時。”

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不論是她還是秦始皇,都迫切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來走完這段過度時期,將神權束之高閣。

這東西太危險了,或許開端僅是想開閘放水,一不小心,它就會化為洪水滔天,發展成宗教治國,驟時,哪怕是她和秦始皇這兩個放水的人,都約束不住這頭野獸。

如果有一個對人心把控得很到位的人幫忙……

青霓立馬朝室外行去,一路走到田野邊,遠遠望著張良彎腰在幫農人收割,鬢發濕成結,汗水微漬特意換上的粗布衣。

他已經在這裏幫忙三四天了。

不過,張良身體素來多病,相對於那些會君子六藝的士人,的確文弱了很多,收割沒一會兒,就急促著呼吸到埂上休憩。

有農人過來遞給他一塊黑黃的布條,有些局促:“孩兒,擦擦汗。”

張良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輕輕道了聲謝,修長白皙的手指帶著貴族的嬌氣,與布條的黑色涇渭分明。

農人倒是很高興:“這幾天虧得你幫俺們收赤黍子,你真是個好孩子咧。”

張良狀態看著很不好,臉色潮紅,直不起腰,手指還裂著一道疤痕,是割赤黍時不小心傷出來的口子。面對農人的感謝,他沉默了一下,只是扶著埂土起身,拿起鐮刀,“還有不少地,我們繼續?”

那黑布張良到底也沒用來擦汗。

青霓不急著打擾張良,站在旁邊看,等對方發現她時,已是過了正午,日頭漸漸偏西,見了夕陽。勞作一天,腰酸背痛的張姬姑娘,還得強打起精神過來見上司,“拜見國師。”

那一禮彎下去時,第一次幹農活的張良差點繃不住貴族臉面要齜牙咧嘴了,還好從小到大受到的教養讓他強行把表情撐住,只是臉面線條更加緊繃了。

神女擡起手,便要幫他驅逐疲勞。

張良想都不想就攔住了神女,“國師稍等,且讓吾就這般吧。”

神女凝視他,直接戳穿了他的意圖,“你當真愧疚,不若想想如何避免此事發生?”

能怎麽避免呢?要麽張良停止煽動秦朝民心,要麽張良出主意幫秦朝收攏民心。

而這兩種……

“……抱歉。”

勞作的汗水還未幹涸,從張良額角流下,浸入濕漉漉的鬢發,他默然兩息,對著青霓拱手彎腰,“此前糧食一事,多謝國師施以援手,救農人於水火。”

是岔開話題,也是真心實意在道謝。

金烏漸漸消失,最後一抹霞色也跳進了黑夜裏,星星眨著眼睛,瞧著下方神女容色冷淡地將話題糾回去,“汝執著於民心,是欲使國人暴動,好見機行事?就像……”

神女凝望著張良,似是已將他看透。

“就像……希望始皇帝成為你們人間的周天子姬胡,衛國君衛蒯聵?”

這話一出來,張良心緒猛然湧起,使得面容潮紅更盛。

她居然知道?她居然看出來他的謀劃?

張良沒有驚慌也沒有不安,越是情緒激烈,越是面容平靜,“是。姬胡暴|政,國人則攻進王宮,將其趕走。衛蒯聵大興土木,濫用民力,工匠則拿起武器包圍王宮,令其翻|墻逃竄,摔斷雙腿。”

他是亡國之人,沒資產,沒士兵,沒領地,而秦一統天下,沒有別的國家存在,他也沒辦法去別的國家借兵,更沒辦法像楚國大夫申包胥那樣,在楚被吳軍亡國後,去秦國城墻下面不吃不喝哭個七天七夜,感動了秦哀公,借來秦軍復國。

各條道路被堵死後,除了刺殺,就只有激起民眾反抗之心的法子能有效了。

張良不論國師怎麽想,只是冷靜地指出:“若趙政不施行暴|政,不嚴苛法律,不大興土木,不沉重勞役,不興起兵役,我又如何能以此生事?正是他有了漏洞,我方能挑動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