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周六早上,參加活動的s級們在預備校門口集合,乘車去另一個城市。顧昀遲這次沒來,據說是家裏要他出席一個宴會。對預備校的很多人來說,參與一場純粹由學校組織的學習交流活動,比參加家族或圈子聚會要輕松自由許多,至少能透得過氣。

許則是從離預備校有段距離的公交車站匆匆跑過來的,上車時已經基本沒有空位,不少學生是一人占兩個座位,其中一個用來放書包。

陸赫揚和賀蔚仍然是坐在最後一排,賀蔚沖許則招了招手,許則猶豫片刻,走過去。

最後排五個座位,兩個座位上放著陸赫揚和賀蔚的書包,還剩一個靠窗的空位,在陸赫揚旁邊。

“你坐赫揚旁邊吧。”賀蔚說,“剛好有個位置。”

許則的第一反應不是點頭或搖頭,而是去看陸赫揚。陸赫揚一直在看手機,他擡起頭,側了一下腿。

老師已經在提醒大家盡快在位置上坐好,許則一手按住前排的椅背,擦著陸赫揚的膝蓋邁進去,坐下,把書包放到大腿上。

“書包給我。”陸赫揚說。

許則沒問為什麽,陸赫揚要他給他就給了。陸赫揚拿過去之後把許則的水瓶抽出來給他,然後將書包遞給賀蔚,讓他放到空位置上。

車子開動,賀蔚招呼陸赫揚上線打遊戲,接著又問許則:“你玩遊戲嗎?”

“不玩。”許則搖搖頭。他沒有這方面的興趣,而且手機很舊了,性能和內存僅夠用來接受學校的文件和短信、打電話或線上聊天。

“好清心寡欲啊,你是道士嗎?”賀蔚問他。

許則回答:“不是。”

賀蔚一下子哈哈哈笑起來。

有些人是這樣的,沒有幽默細胞,嘴巴笨,一板一眼,對所有玩笑和逗趣都免疫,還會認真回答別人的廢話——反而有種別樣的有趣。

陸赫揚伸手把書包裏的平板拿出來,解了鎖遞給許則:“你看個電影,不然很無聊。”

窗簾沒有拉,許則轉頭看向陸赫揚,陽光正好斜照進最靠窗的角落,許則的睫毛被照得毛茸茸的一簇簇,那雙深灰色的眼睛裏藍調顯得更濃,像一片幹凈的湖面,而睫毛是湖面上空的輕雲。

“謝謝。”許則接過平板,然後就沒有再動了。他覺得平板也算是比較私人的物品,所以有些無所適從。

過了會兒,他往旁邊看了一眼,陸赫揚跟賀蔚已經戴上耳機在打遊戲。許則想起陸赫揚讓他看個電影——那就一定要看個電影才行。許則打開一個視頻軟件,他甚至連陸赫揚的觀看記錄都不敢點進去看,只在電影頁面隨便挑了一部。

音量被許則調得很低,怕吵到別人。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許則感覺陸赫揚忽然靠近,他轉過頭,視線裏是陸赫揚距離很近的唇和下巴,淡淡的信息素同時傾過來。

陸赫揚擡手越過許則的身體將窗簾拉緊,問他:“不覺得曬麽。在看什麽?”

“還好。”許則依舊習慣性地將所有問題都分別回答完畢,“在看電影。”

陸赫揚低頭看了看屏幕:“動畫電影嗎。”他又拿了副耳機出來,遞給許則,“聲音這麽小,你能聽見?”

“能聽見一點。”

“困了可以聽聽歌睡一覺。”陸赫揚說。那邊賀蔚又在催他,陸赫揚轉回身靠在椅背上繼續打遊戲。

許則原本不困,但陸赫揚提了,他莫名就開始感覺困。許則沒有聽音樂,也沒有用耳機,他把平板關上,小幅度地轉頭看看陸赫揚,然後閉上眼睛休息。

在市區行駛四十多分鐘後,車子即將進入高速,壓過一個減速帶時車身劇烈地顛簸了一下,許則沒防備地整個人一晃,頭猛地磕在車窗上。

許則睜開眼,對他來說這不算痛,但睡著覺磕到了頭,使他多少有些反應過不來,愣愣地目視前方。

一只手從他腦袋後面穿過來,摸上被撞到的位置。陸赫揚單手打著遊戲,朝許則看了一眼,問:“記得剛才發生什麽了嗎?”

他的手在許則腦袋那側輕輕揉了幾下,許則原本就沒清醒,這會兒更加,過了幾秒才回答:“撞到頭了。”

“沒失憶就好。”陸赫揚笑笑,收回手。

到酒店時是中午,每人領房卡回房間放東西,吃過午飯後大家去了會場。下午的行程被排得很滿,展覽、講座、會議,弄得賀蔚了無生趣,像個死人一樣跟陸赫揚走在一起。而無論何時,陸赫揚往人群邊緣看過去,總能看見許則在認真地看資料和文件,安靜又抽離,似乎有他自己專注的世界。

臨近晚飯,接老師的通知,大家去餐廳會合。許則拿著一疊資料,擡起頭望向人群中央,陸赫揚和賀蔚兩人正跟幾個穿著西裝的alpha一起走向另一條通道。那幾個背影許則有印象,是幾所聯盟級重點大學的校長,其中一位校長拍了拍陸赫揚的肩,在跟他笑著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