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周一下午,賀蔚在遊泳課結束後去校門口跟陸赫揚會合,他才過了通道閘,身後響起一個急切的聲音:“麻煩讓一下!”

賀蔚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感覺有人撞上了自己的腰,他人高,挨一下不痛不癢,但對方反而一個趔趄往前撲,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小心啊。”賀蔚反應極快地伸手拎住omega的後衣領,把人拽穩。

omega回過頭,匆匆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接著又轉身朝前跑,一直到路邊。

賀蔚在原地愣了會兒,陸赫揚就在離他兩三米遠的位置,正看著馬路。賀蔚走到他身旁,說:“你看見了嗎?剛剛撞到我的那個omega。”

“長得不錯,之前怎麽都沒注意到。”賀蔚整個一大寫的見色起意,“回頭查查是誰家的。”

預備校裏最忌諱的事,除了不小心惹到了對家的小孩,就是不小心跟對家的小孩談了戀愛。

陸赫揚沒說話,賀蔚奇怪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馬路邊還站著許則,他替omega打開出租車門後也一起坐了進去。

“什麽意思,被許則捷足先登了?”賀蔚問陸赫揚,“你知道這事兒嗎?”

陸赫揚看他一眼:“知道什麽。”

“上星期去聽講座,你不是跟他睡了一晚上嗎。”賀蔚說,“他沒有跟對象打電話什麽的?”

沒有跟對象打電話,倒是有大晚上冒雨帶吃的回來。

“不清楚。”陸赫揚看了眼手環上的時間,“走吧。”

“護士長已經包紮好了,傷得不嚴重,你別太擔心。”池嘉寒喘著氣。

許則的手還放在車門把手上,忘了放下來似的,他點了點頭。

出租車在一家私人療養院門口停下,池嘉寒降下車窗,對門衛揮了揮手。很快,自動大門朝兩邊打開,車繼續往前開,一直到住院大樓門外。

下了車,進大廳,醫生已經等在咨詢台邊,表情有些凝重。兩人跑到他面前,池嘉寒問:“周醫生,怎麽樣了?”

“打了鎮靜劑。”周禎嘆了口氣,“上樓去看看吧。”

“先去看看護士長。”許則低聲說。

電梯停在三樓,護士站裏,護士長的左手手腕上貼著嶄新的紗布。

“許則來了啊。”護士長笑笑。

許則站在她面前,垂下頭,半鞠一躬,說:“對不起。”

這樣的場景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在此之前許則已經經歷過許多次——為另一個人造成的傷害道歉、賠償、負責。

“也是我們疏忽,沒發現少了根棉簽,我也只是被劃了一下,不嚴重的。”護士長說。

“去看看吧。”周禎拍拍許則的肩。

特殊病房的門上透明窗更大一些,便於醫護隨時查看病房內的情況。許則和池嘉寒站在門外,房裏的病床上躺著一個穿約束衣的老人,頭發半白,在藥物的鎮靜作用下,此刻正平和地在睡覺。

看了會兒,池嘉寒拉拉許則的衣擺:“睡著了,我們別吵她。”

向醫生了解過完整情況後,兩人走到樓梯間,裏面很暗,只有最上頭的一個小窗裏透進來一些光線。許則坐在台階上,沉默幾秒,他問:“賬戶裏還剩多少?”

“五萬多。”池嘉寒手裏拿著住院清單和許則的醫院賬戶流水,回答他。

“五萬多。”許則低頭看著漆黑的地面,說,“錢不夠。”

“不夠。”他又重復了一遍,然後去拿手機。

他才點亮屏幕,池嘉寒就過來一把將手機搶走:“你要幹什麽?”

“加幾場比賽。”

“不能加,你每次拿的錢都已經是最少的了,你現在說加賽,他們只會變本加厲地壓榨你。”池嘉寒聲音裏的惱怒快壓不住,“要是讓你每場都輸,被打得半死不活,或者再當眾羞辱你,甚至給你打藥上場讓你殺人,你也做嗎?”

許則不說話,池嘉寒知道他並不是被說動了,而是根本就還在考慮要加比賽的事。

“還有唐非繹呢?”池嘉寒提醒他,“你要是被他控制了,這輩子都爬不出來的,許則。”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想到了誰,許則怔了片刻。

池嘉寒站在他面前,語氣緩和下來:“醫院這裏你別擔心,其他的再想辦法。”

“我知道。”許則開口。

他知道醫院方面暫時可以不用擔心,因為能進這間私人療養院,是池嘉寒托他哥哥跟院長打了招呼,所以即便護士長被攻擊受了傷,療養院也不會計較什麽。

但每個月昂貴的住院費和醫藥費並不會因此打折,許則明白池嘉寒做得已經夠多、夠仁至義盡,而他們本質只是高中生,池嘉寒受制於復雜的家庭,手上資金有限,許則也從沒有向他借錢的打算,盡管池嘉寒提過不止一次。

這次他又提了:“我找時間問問我哥。”

不等許則說什麽,池嘉寒繼續說:“反正你不能加比賽,要是打殘了,那才是得不償失,賣命換錢也要有個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