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聊完正事,戚白玉便又拉著白歌問了一陣子淮安風□□物。

似是漸漸聊起了興致,戚白玉的語氣越發顯得愉快溫和,氣氛漸漸放松下來。

不多時,戚白玉讓人上了幾盤點心,換了新茶,指著桌上的棋盤道:“七妹妹可會下棋?”

白歌目光下意識的隨著她的話語掃了一眼棋盤,粉嫩唇角微抿,眼睛微微一亮。

“只是略通一二,沒想到大姐姐也有如此好興致,您這打的這是《醴泉圖》?”

棋盤上黑白棋子之勢,正是《忘憂集》中的醴泉圖。

戚白玉神色一動,目光瞥向手邊翻開的那頁棋譜,泛黃的書頁頂端正寫著醴泉圖三個字。

她眸光微閃帶著笑意:“是啊,看來妹妹棋藝水準非凡,竟一眼就認出來了。”

白歌看著眼前這盤棋,仔細打量起上面的棋子。

白子如玉帶著微微的淡綠色,黑子在陽光下,散出一圈碧綠圓環,正是材質做工俱佳的上好雲子,忍不住心裏有些癢癢。

她這些年愛好不多,唯書與棋,自開蒙時起接觸了,便再沒放下過。

小時是跟著家裏哥哥學下棋,後來入了學堂,便開始與夫子對弈,只是前些年自兩個哥哥去了金陵進學,她便再難享受與人對弈的樂趣了。

雖然她心裏知道,自己的兩個哥哥也不是很喜歡和自己下棋,嗯,只是沒那麽喜歡而已。

想到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步搖上的碎珠流蘇在少女頰邊晃著,襯的女孩兒的臉越發純凈稚嫩。

“當不得姐姐這聲贊,不過是對棋譜有些熟悉,江南對弈之風盛行,小時我與家中兄長常在一起手談。”

戚白玉盯著她頰邊晃蕩著米粒大小的碎珠,開口問道:“妹妹覺得我這副棋子如何?”

白歌眼中難掩喜愛之色,手指在棋子上輕輕劃過:“姐姐這副是上好的雲子,可謂珍品。”

戚白玉撚了撚觸感冰涼的棋子笑著道:“妹妹若是喜歡,就送給你了,我這個做姐姐的,之前也沒給你什麽見面禮,這次正好補上。”

白歌愣了一下,連忙擺手推辭。

“不用了,這太貴重了,姐姐看起來也是愛棋之人,還是自留下用吧。”

戚白玉笑的十分爽快的模樣,道:“這有什麽,一副棋子兒罷了,給你就拿著。”

說完也不等白歌再拒絕,就讓丫鬟將那副棋子都裝回棋罐裏。

又吩咐道:“還有這紅木棋盤,一並收拾了,等會兒都送到韶音閣去。”

她又轉頭對白歌道:“昨日就派人把韶音閣收拾出來了,那座小樓前有個小園子,也算是這謝府景致極好的一處,以前是謝府四姑娘未出閣的時候住的,你這段時間就住那邊,行李和你那兩個丫鬟都派人送過去了。”

她說著,忽又站起身,叫丫鬟把鬥篷拿上。

“得了,我還是不放心,走,我跟你一塊兒過去看看,還有哪處不妥當的,好叫他們趕緊收拾了。”

她一副風風火火的模樣,就拉著白歌往外走。

白歌有些愕然,真沒想到,這位戚家嫡長女外表瞧著是個高傲不遜的性情,竟有這般的周到細致的一面,著實出人意料。

她心中稍安,看來這段時間在謝府的日子,應該不會像自己擔心的那般難過。

就這樣,白歌在謝府上住了下來。

幾天時間下來,白歌覺得,戚白玉可能還算是個好相處的人?

可能是出身高貴,她偶爾也會顯得有些高傲和驕橫,但對白歌的態度卻總是十分和善,甚至可以說是如親姐姐一般的貼心周到。

又是派人給她房間裏添置東西,又是叫繡娘來給她量尺做衣,就連上的菜也大多合她的口味。

兩人每日用過了飯就會湊在一起閑話,戚白玉會給她講一些京城中的八卦趣聞,而白歌也會與她說起江南的人文風俗,兩人處的倒也愉快,幾日下來便十分親近了。

而白歌入府第二日,就被戚白玉帶著去拜見了謝家的老夫人和大夫人。

白歌這時才知道,原來戚白玉的夫君謝塵居然是庶子,序齒行三,在謝府對戚白玉正經的稱呼應該是三夫人。

不過謝家嫡出的謝大爺沒得早,那位大夫人寡居多年,深居簡出,很少露面。

謝塵又是如今謝府的當家人,府中的下人,大多也就直接稱呼戚白玉為夫人了。

而謝家同輩兒的女兒,謝塵最小妹妹的謝如眉,前兩年也出嫁了。

謝家人口如此簡單,戚白玉又沒有孩子,膝下連個庶子也沒有,再加上白歌這幾天,也沒瞧見過自己那位聲名煊赫的姐夫,戚白玉的日子過得著實清冷了些。

想到這些,白歌心中也難免對這位身份尊貴的大姐姐多了兩分同情,倒是能夠理解她為什麽給老夫人辦個壽宴還要從娘家找姐妹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