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送貨上門

趙士從本來讓仆人約了畫師次日相見, 結果當天晚上,濮王趙宗漢終於在折騰了小半年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靴子總算掉下來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準備祭奠、準備禮物,還要表示哀思,感情深的掉幾滴淚水,而做為濮王一脈的旁系, 趙士程也得參加葬禮, 所以, 他沒有時間去赴張擇端大大的約了。

這屬於不可抗力,趙士從幫他改了時間, 張擇端那邊也沒有生氣,平靜地接受了安排。

濮王病了幾個月,墓地壽財什麽的都準備好了,倒也沒有折騰,就是整個葬禮來的宗室太多了, 光是排隊祭拜就排了一個多時辰,好在如今天氣不那麽熱了,他們這些小孩都只是穿著素色的衣服, 被安排在一邊等待。

趙士程在小孩子堆待得有些的悶,便坐在院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發散著思維。

他要見張擇端的話,要不然還是準備一點禮物吧?

別的顏料不好說, 做一個現代堿式碳酸銅顏料還是沒問題的。

用藍礬礦和純堿一份, 各加開水溶解, 把堿溶液往藍礬裏滴進去攪和,直到沒有氣泡生成,就會生出沉澱物堿式碳酸銅,沉澱物過濾風幹或者低溫烤幹就是上好的顏料了。

這玩意弄起來是最容易的,無機物反應就是那麽方便,要麽變成沉澱,要麽變成氣泡,不像有機物,生出的東西大部分都是一混在一起濕噠噠的一團,分離時過矽膠柱子能過把廉價的本科生們逼瘋。

想到這,他於是去找大哥,讓他帶自己偷溜。

趙士從就很無語,但耐不住弟弟的懇求,給濮王家的管事夫人告了個罪,說是弟弟有些暈暑,需要帶回家看看。

濮王家當家夫人當然不會為難一個小孩子,客氣幾句,便讓人將他們送走。

哥哥弟弟就這樣跑了,且兄長還將他的親兒子拋棄給趙老爹,引得兩個孩子抱怨聲不絕。

趙士程回去路上指揮著哥哥去市上買了材料,然後便在家裏,找了幾個大瓷器碗,開始搞事。

藍礬那璀璨的深藍色在攪合裏飛快變成了溫和的孔雀綠色,趙家大哥被化學反應吸引,把剩下的材料自己動手玩掉了。

他有點明白為什麽虎頭那麽喜歡煉丹了,這東西還真挺有趣。

趙士程心說他當年也是被化學反應吸引了,覺得好玩學了化學,後來才知道這是一個何等大坑,也算往事不堪回首。

……

翰林圖畫院,位於京城西側,這裏的高階畫師都有“翰林”的身份,是有編制的朝廷官職,由朝廷供養,專為皇室貴族做畫,每有大事,也都會由翰林畫師位繪畫記錄下來。

但普通的,沒有官身的畫師,當然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畫院每月會給一定分量的筆墨錢,提供住宿,如果有繪制宮廷壁畫之類的大活,還能拿些賞錢,剩下的,便只能每日練習作畫了。

不過,這裏的競爭卻非常大,在經過這麽些年的錄取後,畫院的畫師已經超過了一千余人人,而權貴們卻都指著為首的幾位翰林畫師來作畫,寧願等些日子,也不會找普通的畫師們去將就,以至於中低層的畫師們,日子過的就不太滋潤,只能給一些富戶畫些父母肖像、菩薩佛祖供奉渡日。

不過,比起朝廷每年那龐大應試舉子們的數量,他們這些畫師,還是能安慰自己,這條路更容易些。

張擇端就是這樣一位中層畫師。

他方二十四歲,長相端正,在科舉取士求功名這一條路上受挫後,轉學繪畫,卻發現自己甚有天賦,得到許多師長贊揚,更是只花了幾年時間,便考入了畫院,也算得上小有前途。

前兩日,他接到濟陰郡王府的貼子,邀他過去做畫,宗室給的回禮素來大方,同舍的幾位朋友都很為他高興,誰知遇到濮王去世,又耽誤了一日。

張擇端出門時,檢查了筆墨紙硯,又看了那幾罐顏料,微微嘆了一口氣。

這些都是草木之色,用在畫上,十來年便會褪去,只留下墨跡,而那些色彩甚久的顏料,無一不是價值千金,尤其是青金之色,乃是西域寶石研磨而成,其色千年不變。

但窮有窮的畫法,若不能施以顏色,若要出頭,便只能在線條筆法上下功夫了。

也不知放棄十數年科舉求學之路,選擇作畫,是對是錯。

他背起畫箱,去濟陰王府。

遞上名貼後,仆人恭敬地帶他去了一個小院,便見到一青年一稚子正在院中閑聊,見他來了,那青年便起相迎。

略為寒暄後,張擇端的知道這次,是那小孩趙士程想要畫一幅畫。

“不知小友要畫何物。”給誰畫不是畫呢,張擇端對此雇主是小孩並不在意。

“畫什麽都可以,我要畫得像!”小孩用清脆的聲音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