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逃出生天

鄭舞蒼剛想下令讓殿外的守衛攔住這名宮娥, 卻被不知何時走過來的蕊心打斷話頭。

“夜裏寒氣重,奴婢特奉陛下之命, 為鄭校尉等人送來姜茶驅寒。”

鄭舞蒼接過蕊心遞來的姜茶, 口中道了句感念聖恩,緊接著追問:

“蕊心姑娘,你可知剛剛從流雲殿出來的宮娥是誰?”

蕊心神色自若, 她直視鄭校尉犀利的眸光,平靜道:“是文鴛, 明日就要啟程回宮, 陛下仁慈,特準許文鴛前往上林苑與她的兄長告別。”

“原來是文鴛姑娘...”

鄭舞蒼收起疑心, 她知道文鴛容貌不俗,並且有一位親兄長在上林苑當差, 最近這段時日,文鴛時常前往上林苑去看望她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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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魏無晏手持文鴛的宮牌, 一路毫無阻攔,順利抵達上林苑。

因今夜行宮裏舉辦慶功宴,大多數守衛都被調遣入行宮保護皇上和百官的安全,駐守在上林苑入口處的守衛只有寥寥幾人, 其中一人拿著魏無晏的宮牌, 笑道:

“文鴛姑娘又來探望兄長了?”

魏無晏在出了行宮後便帶上了帷幔,她聽到守衛問話,只點點頭, 模糊不清應了一聲。

“文鴛姑娘手中的食盒裏裝著什麽?莫非是姑娘上次答應給我帶的梅花香餅?”

守衛嬉皮笑臉, 說完話就要伸手去拿“文鴛”手中的食盒。

魏無晏急忙後退兩步, 壓低聲道:“兄長這幾日染上風寒, 食盒裏是我給兄長做的藥膳。”

可那名守衛不依不饒, 他覺著今夜月色下的文鴛格外嫵媚妖嬈,女子雖以帷幔遮面,但身姿窈窕,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握著檀木食盒的玉手纖纖,腕白肌紅,說不出得攝人心魄。

恰在此時,遠方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幾息之後,便瞧見一隊人馬烏泱泱朝著林苑入口而來。

這些人中,薛錳粗狂的聲音在空曠的山林中異常突兀。

魏無晏心臟驟縮,頭皮發麻,全身血液朝頭頂湧去,以為攝政王發現她今夜“偷梁換柱”的把戲,命薛錳捉拿她回去。

“雲世子,咱們今夜就比試一下誰能先獵獲到夜鶯,倘若雲世子贏了,薛某願為方才在宴席上的酒後之言賠罪,要是薛某贏了,雲世子剛到手的龍舌弓便要易主!”

“好,就依薛將軍所言。”

魏無晏低垂著頭,她聽見薛錳和雲燁二人立下賭約,心中一松。

幸好,薛錳並非是受攝政王之命來捉她回去。

不過二人離得她極近,薛錳身下的那匹紅棗馬好似嗅到了她的氣味,不斷討好地沖她打著響鼻,刨動馬蹄。

魏無晏垂下頭,從守衛手中奪過宮牌,頭也不回地迅速離去。

“雲世子,薛某先行一步!”

薛錳撂下話,迫不及待策馬沖進山林。

雲燁坐於馬上,一雙星眸緊盯著林間匆匆離去小宮娥的背影,斂眉沉思。

“世子爺,咱們還是快些入林,莫要被薛將軍搶了先。”

原來在方才的慶功宴上,薛某酒後多言,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雲世子雖然在此次春搜中擒獲不少獵物,可絕大多數是野鹿,野兔之類的地禽,而那些速度快,難以射獵的飛禽卻是寥寥。

雲燁的手下們聽到薛錳這席話,自然要為家主鳴不平,兩撥人就這樣吵吵起來,最後薛錳放下話,若是雲燁能比他先射到夜鶯,他願收回方才的話,並送上他曾從金人大將手中搶奪的神兵利器——方天畫戟。

於是乎,兩撥人馬便在賭約下風風火火前往上林苑。

“好。”

雲燁收回目光,神色沉靜,帶領手下朝另一條小徑進去林中。

上林苑守林人的屋舍修葺在半山腰間,山腳下鑿有專門的石階通往屋舍,因為常常有挑貨人走此條山路,路上鮮有野獸出沒。

魏無晏一個人獨自行走在石階上,待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她放下手中食盒,從盒內取出火折子和蘸有松明油的火把,又將裙擺紮入腰間,隨後迅速鉆進一條深幽小徑。

徒步半個時辰後,魏無晏漸漸深入山林。

夜晚的山林寂靜得可怕,白日的風聲和蟬鳴全都消失不見,就連月光也被繁茂的枝葉屏蔽在外,林中漆黑一片,偶然傳來鴟鵂鳴叫,發出的“咯咯”聲響,這種叫聲就像人淒厲的笑聲,聽得人背後生寒。

魏無晏手持火把,照亮一株參天巨樹,她伸手在樹皮上仔細摸索,很快便摸到了她以前留下的記號,然後按照路線繼續前行。

腳下厚重的落葉掩蓋了她腳步聲,周遭的空氣仿若凝固,使得她輕微的呼吸聲在林中都顯得異常清晰,魏無晏甚至能聽到她的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

手中火把只能照亮她周身的方寸之地,在偌大黑暗的山林中,她好似一只迷失的螢火蟲,在幽靜又漆黑的夜中發出微弱的光芒,隨時有可能被黑夜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