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策馬奔騰

騎射場上,

瞧見馬背上手忙腳亂的小皇帝,薛錳急得撓頭抓耳,可偏偏攝政王再三有令,讓他在傳授小皇帝騎射技藝的時候,絕對不可觸碰到龍體。

這...這他娘的還怎麽教!

瞧小皇帝畏手畏腳的模樣,顯然就是個從小到大沒摸過馬鞭的金貴娃娃,不手搭手教,學到明年開春也是瞎子點燈——全他娘的白費功夫!

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個時辰的魏無晏心裏更是叫苦連天!

即使馬鞍上墊一著層狐皮軟墊,但在長久摩擦之下,她腿肚和屁股上的嫩肉早被磨得火辣辣,隨著身下馬兒顛簸,傳來一陣陣鉆心的刺疼。

偏偏攝政王派來的薛錳腦子裏只有一根粗筋,任憑她如何好言相求,都不肯上前來幫她降服烈馬。

魏無晏恍然間猜想,莫非是朝中局勢漸穩,攝政王欲打著教習她騎射的幌子,讓她命喪馬蹄之下。

其實與其他馬匹相比,照夜玉獅子的性情還算溫和,但被人不休無止扯著韁繩歪上一個多時辰的脖子,終於犯起了脾氣。

一個畜生若是起了脾氣,才懶得管馬背上的人是真龍天子還是亂臣賊子,一律先掀翻了下去再說。

魏無晏首先感受到身下馬兒的戾氣,隨著身下的簸動越來越劇烈,她慌聲喊道:

“薛將軍,這....這馬兒好像不太對勁,你...你快將朕拉走。”

她急忙向身後的薛錳伸出手。

薛錳也發現了魏無晏的馬有些不對勁,展臂欲要將小皇帝帶下馬,可是擡起一半的手臂又突然收了回去。

魏無晏瞧見薛錳畏手畏腳的模樣,心中倒是確定了一件事。

原來尚食司今早送來的那些鮮果子,是攝政王賞給她的上路飯。

隨著照夜玉獅子一聲嘶鳴,馬兒猛地高高揚起前蹄,瞬間將毫無防備的魏無晏高高甩飛出去。

想象中粉身碎骨的痛感沒有襲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魏無晏頓覺腰間一緊,周身被熟悉的龍涎香籠罩在其中。

遠方似傳來薛錳一聲驚呼:“攝政王!”

魏無晏睜開眼,這才發現她正被攝政王牢牢攬在懷中,二人正共乘一匹油光發亮的黑馬,而之前那匹狂性大發的照夜玉獅子已被禦馬監降服在地。

“陛下有沒有受傷?”

攝政王身材高大,低頭問話時,男子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耳廓。

魏無晏從未與一個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過。

她剛剛在練習騎馬時身上出了一身薄汗,故而摘下肩頭的龍紋錦緞鬥篷,現下被攝政王擁在懷中,整個後背密密實實貼在男子熾熱又結實的胸口。

加之男子低沉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頓時讓魏無晏酥麻了半邊身子。

見少年好似一汪春水化在他懷中,陶臨淵劍眉微挑,心想都到了這時候,小皇帝還不忘對他大占便宜。

不過瞧見小皇帝煞白的小臉,顯然還未從剛剛墜馬的驚嚇中醒過神來。

他又耐心問了一次:“陛下有沒有受傷?”

魏無晏仰頭看向攝政王俊美的側臉,不由感嘆若是話本裏的權臣都生了陶卿的俊美姿容,也不怪後宮裏的嬪妃們一個個春心蕩漾,爭搶著要給皇帝戴上綠冠。

她努力直起身子,感激道:“多虧愛卿及時趕來救駕,朕並未受傷。”

陶臨淵上下打量小皇帝,見少年除了臉色蒼白一些,身上倒是無礙,於是將手中韁繩放在魏無晏手中,淡淡道:

“既然陛下無事,就用微臣的馬繼續練習。”

魏無晏一時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由微微睜大了眼,盯著攝政王雲淡風輕的俊臉。

“愛卿,朕...剛剛歷經大難,心緒起伏跌宕,要不...還是容朕回去修養上一年半載,待朕克服內心恐懼,再嘗試撿起這門技藝...”

小皇帝說著說著,最後竟紅了眼眶,那對泛著粼粼水光的眸子望過來,當真是可憐極了。

只可惜冷心冷面的陶臨淵不為所動:

“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怎可因一時挫敗而龜縮不前,克服恐懼的唯一辦法,自然是擊破它。”

魏無晏看向振振有詞的攝政王,一時有些啞然。

陶愛卿,這萬古江山何時易主,你難道還不清楚嗎?還是陶愛卿你突然轉了性,決意洗心革面,改惡為善,成為大魏的一代輔國功臣?

無奈這些心知肚明的話可萬萬不能說不出口,魏無晏只好唉嘆了一口氣,苦喪著臉接過韁繩。

可剛剛那匹發狂的烈馬給魏無晏留下的恐懼實在太過難忘,即便攝政王穩坐於身後守護著她的周全,魏無晏握著韁繩的手指還是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突然,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覆在她的手面上,頭頂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

“陛下,不要讓它感受到的你的恐懼。”

話落,陶臨淵緊握少年軟弱無骨的小手,驅動身下的高大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