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陰毒

大殿燈火通明,狂風呼號,天幕壓抑暗沉。卞清璇睜開眼睛時,便看見這樣一番景象。

她衣衫破爛,跪在破碎的琉璃之上,雙手舉著重逾萬斤的九州鼎,全身都是雨水。

天幕漆黑,一個頭上受了傷、身著玄袍鷹紋的男子,冷笑地帶著幾個不懷好意的跟班走過來。

“清璇啊,都說過多少次了,讓你不要與我爭。”男子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嘲諷道,“父親有那麽多孩子,偏你的心最野。你的母親,不過一個千人睡萬人騎的下賤貨,我母親大發慈悲,把她收留在家中。你好好待在荒域,在那裏乖乖駐守,有什麽不好呢?你看,想害死兄長不成,還成了這幅模樣,哥看著也很心疼啊。畢竟清璇可是我們家最好看的、小野種啊。”

來人自稱卞清璇的兄長,卻長著和卞翎玉截然不同的臉。

他用折扇挑開卞清璇的衣襟,卞清璇跪下舉著鼎,根本無法反抗或還手。身後幾人目睹卞清璇的狼狽,都紛紛笑起來,目光在她身體上流連。

“好好跪著吧,求求我母親,說不定她能大發慈悲,給你那個賤婦母親留一口氣。或許,你再堅持一下,跪到父親心軟?”

他哼了聲,拂袖離開,剩下幾個男子,卻並未走。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圍住她。

“清璇,你這眼神,是不滿大公子嗎?”

“大公子心慈手軟,不願管教你,咱們幾個倒是可以好好代勞。”

她擡眸,從他們眼中清晰地看見下流的□□。

卞清璇神情有一瞬恍惚,旋即輕輕笑了笑,低聲道:“你們幾個要代勞?”

他們的手,已經觸到了她的衣襟,笑得放肆。

卞清璇也跟著笑,笑容靡麗,她將原本舉著的九州鼎,轟然扔過去。幾個男子瞬間被砸倒在地,壓碎肋骨,口吐鮮血。

他們驚怒地看著她:“你瘋了!”

卞清璇從地上站起來,饒有興趣地笑了笑,她輕輕地說:“廢物東西,連九州鼎都接不住,還肖想□□我?”

鮮血從卞清璇膝蓋汩汩流下,她膝蓋裏隱約可見琉璃碎片。

她沉吟著,笑眯眯從膝蓋中拔了一塊最鋒銳完整的碎片下來,向那幾個男子走去。他們總算慌了:“你要做什麽,瘋子!滾,滾開,大公子,大公子救我們!”

他們試圖推開九州鼎,然而那鼎壓在身上,仿佛無形的禁錮,比幾座山脈還沉。他們漲得面紅耳赤,也推不開分毫。

“噓!”卞清璇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別喊了,被人拖入這裏,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

幾個男子破口大罵:“賤婦生的小野種!把我們放開!”

卞清璇眼中一冷,面上為難地道:“怎麽就是不肯安靜?那就先割舌頭好了。別擔心,你們的大公子,在不久的將來,也會去陪你們。清璇保證。”

天幕沉沉,電閃雷鳴。

卞清璇從一灘血水中站起來,一顆眼珠滾到她的腳下,她漫不經心地踩了過去,輕蔑地笑了笑。

“蜃境?”

好大的本事呀,令她回到了她母親死的那一日。

她也不急著出去,據她所知,蜃境並非噩夢。它會映照出人們內心的渴望,在美夢中將人蠶食鯨吞。

當然有時候準,有時候並非準確。因為總有一些無欲無求的人,還有一些……沒有完全喪失神智、尚且擁有渴望與執念的不化蟾。它會去掠奪它想要的。

那就讓她看看,蜃境以為她想要什麽吧。她低低嗤了一聲,總歸不是讓她再看一次母親被畜生分食的身體。那樣除了令她發火,如何誘惑她交合奪舍呢?

仿佛應證她的猜測,她坐在廊下不久,一個人影緩緩朝她走來。

來人撐著一把傘,摸了摸她的頭,道:“弄得好臟,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卞清璇原本帶笑的唇,冷冷地落了下去,她面無表情拍開那只手,心中暗罵了一聲晦氣。

就這?就這!

她才不要這些!她不要溫暖,也不要人可憐!她要這世間至高無上的權勢,最厲害的法力,再無人可欺她,她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她要殺了兄長,殺了父親,殺了所有無用的兄弟姊妹!

她抿住唇,眸中如蘊藏著風暴。

卞清璇手中憑空出現一支玉白的琉璃長笛,長笛仿佛知她心意,旋轉飛過,將蜃境劈得粉碎。

回來時,穿透了她面前這只不化蟾的頭顱。

她接住長笛,冷冷笑了笑:“蠢物。”

清水村原本的模樣在她眼前露出來,她有些生氣不化蟾敢這般玩弄她。她如今確實打不過那只不化蟾,但蜃境?幻術?魅惑?它恐怕不知道,在這一行,誰才是始祖。讓這種小嘍啰來對付她,找死。

她也沒有掩藏那支泛著金色光芒的長笛,謹慎往前走。最厲害的那只不化蟾,還不知道在何處,她能輕易殺了普通的不化蟾,對上那上古余孽,卻還是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