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和

卞清璇右手鮮血淋漓,但她沒立刻止血,見卞翎玉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碗面上,卞清璇心中一緊。

她收起憤恨之色,笑盈盈道:“哥哥,你還真以為那小蠢貨會關心你?你許是不知道,前幾日長淵師兄回山門,因為她裝病一事,與她吵了一架。”

卞翎玉面無表情,卞清璇諷刺一笑,說:“長淵師兄為了維護我的名聲,必定訓斥了她,她心中不舒服,才又拿你尋樂子。你莫不是忘記數月前的教訓?她只有在我這裏受了氣,才會來找你。”

卞翎玉看她一眼:“說完了嗎?”

卞清璇蹙眉。

“說完就出去。”

卞清璇見他神色很是平靜,也不知有沒有被自己刺激到。

她摸不準卞翎玉是真不在意,還是裝不在意。見他冷冷看著自己,手上又確實很疼,她只得捂著手上傷口,回去上藥。

卞翎玉在桌邊坐下。

窗戶半開,隱約能看到外面帶著年節氛圍的燈火氣。夜風吹拂在身上,他滾燙的身體感覺到了些許涼意。

他注視著桌上的面條許久,拿起筷子,沉默地把那碗已經坨掉的面吃完。

人間第一聲雞鳴響起,天色還未大亮,涵菽準備攜眾弟子繼續出發。

師蘿衣修煉了一夜,她出門前看了看天色,此時方寅時,還未到卯時,也不知昨夜卞翎玉病得那麽重,今日還能否跟他們繼續上路?

然而出乎她意料,她到了大堂,發現卞翎玉已經在窗邊喝茶,其他幾個零星的弟子也在大堂中。

卞翎玉在一行人中氣質極為特殊,作為一個凡人,他顯然也不怎麽能融入修士們。

師蘿衣聽見有個男弟子小聲說:“一個肉體凡胎病秧子,也不知道跟去做什麽?”

“算了,他是小師妹的兄長,小師妹讓他去,肯定有一定的道理。我先前聽見小師妹同涵菽長老說,他兒時似乎見過這種妖物,說不定有破解之法。”

另一個弟子半信半疑,但恰好這時,卞清璇從樓上下來,兩個弟子眼睛立刻一亮,團團把她圍住。

他們聊的無非是一會兒趕路的閑事,卞清璇耐心地聽他們講話,還送了幾瓶自己煉制的傷藥給他們。

卞清璇:“我兄長身子不大好,給諸位師兄添麻煩了,還請師兄們多多照拂。”

兩弟子不肯要她的丹藥,一疊聲道:“師妹言重,既是你的兄長,那也是我們蘅蕪宗的人,若他有什麽需要幫助的,我們必定義不容辭。”

卞清璇三言兩語間,仍是堅持把丹藥送給了他們。二人推脫不過,只好收下。

師蘿衣背著她的神隕刀,偏了偏頭。她生來不會討好人,也沒有卞清璇這樣的玲瓏心竅,也難怪沒有她人緣好。

與卞清璇不同,師蘿衣立在晨風中,像一支挺立的竹,又似驕傲的白楊。

綰蕁公主死得早,師蘿衣的爹爹又是個愛女入命的天才刀修。父女二人如初一轍地帶著刀修的仗義與驕傲,直來直往。

卞清璇安撫好不滿的弟子,衛長淵和涵菽長老也來到了大堂。

卞清璇拎著裙擺,笑盈盈地迎上去。

“師尊。”她對涵菽行禮,又道,“長淵師兄。”

涵菽清點了一番人,見大家都準時到了:“出發吧。”

他們保持著先前的行進速度,在第五日正午,抵達了蒼山村。

蒼山村就在清水村隔壁,兩個村子,從名字上便知一個依山,一個傍水,十分鐘靈毓秀。

此時蒼山村的村長,帶著一大群人翹首以盼,見著涵菽等人,他們連忙給修士們下跪,口中喊著:“仙長救命……”

涵菽一擡手,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眾人的膝蓋,沒讓他們跪下去。

“不必這般,我們過來清水村,就是為了除去邪祟。發生了何事?你們且細細說來。”

年邁的村長擦了擦額上的虛汗,滿臉凝重之色,把這幾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在清水村發生怪事以後,隔壁蒼山村的百姓,也不敢再靠近清水村。

兩個村子相鄰,以碑界劃分。

先前清水村的邊界處,彌漫著一層薄霧,那霧氣十分古怪,看上去十分淺淡,然而扔進去的物什,再也看不見。

數日前,霧開始不斷向蒼山村擴散,住在村子邊界的村民,惶惶搬離了那裏。

霧氣如一張貪婪的嘴,不僅吞噬了清水村,如今擴散向了隔壁的蒼山村。

不少村民已經嚇得拖家帶口逃命去了。

村長白胡子顫了顫,滿臉頹然恐懼之色:“剩下的村民,都只敢擠在遠離霧氣的地方。我們世世代代在蒼山村居住,這裏就是咱們的根,若非萬不得已,誰也不想被迫離開這裏,唉……”

何況若清水村和蒼山村只是一個開始,那之後霧氣擴散開來,裏面究竟有什麽,誰也不清楚,該是件多麽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