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寧栩揭下外包裝紙, 正準備幫他貼上去,卻被猛地抓住了手腕。

景文眼中充滿震驚和不信,一把拉過他的右手, 湊到眼前翻來覆去查看。

他手心控制不住發燙, 握著寧栩的力度完全失控, 在他手背上留下了幾道白印。

寧栩馬上反抗,眉頭緊皺道:“你有病?松手。”

“等等!”景文再次攥緊他差點滑脫的手。

寧栩:“……幹嘛?”

只見景文小心地托起他的小拇指, 神情緊張地盯著那顆痣問:“這……這是胎記?你一直都有?”

——不僅長在同樣的部位, 連顏色都差不多, 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他心裏七上八下,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心跳陣陣加速。

如生的痣是在哪只手來著?左手還是右手?他很久沒看直播, 已經快忘得一幹二凈了。

他歪著頭仔細觀察那顆痣,如同考古學家在研究化石——如生的痣,顏色好像要淺一點, 寧栩的看上去更為鮮紅,在白皙的皮膚上尤為顯眼。

景文越看越不安,眼睛都快要貼上去了。

寧栩猛然揮開他, 滿臉無語:“你剛被王嵩打到腦袋打傻了?”

景文:“……”

他心裏一道白光閃過, 忽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雖然他們都有這麽一顆痣, 但是如生的狗叫吃罐頭,而寧栩家的叫露娜……這又是怎麽回事?

景文滿腦袋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如生?

寧栩見他一副發神經的樣子, 索性將創可貼往他臉上用力一摁。

“啊啊啊!你殺人啊!”景文正在思索, 猝不及防被按了一下, 捂著臉叫喚起來。

寧栩冷冰冰地斜了他一眼, “這麽喜歡研究別人的手, 你該不會是手控吧?”

景文遮著臉,忽然不作聲了。

寧栩眯起雙眼:“被我說中了?”

居然真的有人是手控。

正在這時,齊浩洋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文哥,你沒事兒吧?你跟王嵩那王八蛋動手了?”他聽說操場打架,立馬熟門熟路地從後門跑到了這裏。

寧栩起身道:“你們聊,我先回去。”

齊浩洋看著他轉身離開,疑惑地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你們剛在說什麽手控,他怎麽知道你是手控的?”

景文滿臉黑線地按著創可貼,“住嘴吧你。”

他確實是個手控,這件事還要從他小時候說起。

在他剛上學前班的時候,張麗莉給他報了個繪畫班,那會兒班上有個小男生,穿得像個小少爺似的,聽說家住在另一個區,每天坐著豪車來上學。小少爺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講話也慢條斯理,在同齡人中非常引人注目。

當時景文是班上的小霸王,身後跟了一群弟兄。有次提前放學,小少爺家裏的車來晚了,在門口餓得捂住咕咕叫的肚子,景文覺得他可憐兮兮,就把他帶回了自己家。

一來二去,兩人熟了起來,景文看他瘦了吧唧,於是經常藏著小零食偷偷喂給他,跟養親弟弟似的。

因為小少爺很瘦,所以他的手也不像普通小孩那樣肉嘟嘟的,而是每根指頭都纖細修長,指甲蓋圓潤可愛,屢次被老師叫上去當手摸。

久而久之,景文變得很喜歡牽他的手,握在掌心裏揉來揉去,偶爾還惡劣地放到嘴邊咬一口。小少爺一開始還罵他踢他,後來就麻木了,也不反抗了,一臉冷漠地放任他這種變態行徑。

這都是小時候的荒唐事兒,但景文總覺得,他後來之所以會變成手控,估計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

他會對手長得好看的人心生好感,並且持有欣賞的眼光,比如……寧栩。

剛才近距離觀察才發現,那雙手生得近乎完美。皮膚細膩光潔,關節微突卻不過分,手背上肉眼可見青紫色的血管,指尖因為充血而彌漫著粉潤的色澤。

景文松開捂著臉的手,輕輕地送出一口氣。

齊浩洋驚奇地看著他的臉,喊了起來:“哇,你的創可貼上怎麽還有一朵花?店員姐姐給你畫的?”

景文推開他的手道:“浩子,問你個問題。假如你有個很討厭的人,現在你變得沒那麽討厭他了,然後你發現他可能是另一個你討厭的人,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齊浩洋的目光逐漸呆滯:“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什麽討厭的一個人另一個人……”

“你傻啊。”景文伸出手比劃,“假設你討厭A,也討厭B,但是你漸漸發現A人還不錯,跟他處得稍微好了點,這時候你又發現他也許、可能、大概率是B。”

齊浩洋臉頰抽了抽:“……就是說A對你隱瞞了身份唄,我能問一下A是誰嗎?”

景文不自在地看向別處:“不是我,我一朋友。”

“哦——你一朋友啊——”齊浩洋拖長了聲音,“那要看看他有多喜歡A,呸,好感A,也不是……就是他到底更看重和A的關系,還是對B的厭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