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後增加一小段)

臘月十九, 宜出殯。

班鳴岐用銅錢拋卦,得了大兇的卦象。

得了大兇的卦,他也不急。

班鳴岐如今已然發現了這卦象都是反著來, 明明測出吉卦,卻也不盡如意。說不得測出大兇的卦象, 反而能得個吉。

折伯蒼在一邊往五個小荷包裏面裝瓜子, 聞言好奇問,“但表兄測過的大兇卦象都轉過大吉嗎?佐證過嗎?”

班鳴岐裏面一僵,搖了搖頭, “未曾。”

如今想來, 只有大吉的卦變兇,但大兇的卦, 卻還沒有反轉過吉祥。

他也不在意, 笑了笑,“想來都是一樣的,好的變壞的,壞的變好的, 這才是陰陽循環。”

折伯蒼卻道:“阿姐說過, 事事不可自己以為, 要多番求證過了才能下斷案。”

他遞給班鳴岐一個裝滿了瓜子的荷包, “表兄, 我今日要跟嚴家的阿兄阿弟們一塊, 阿姐就拜托你照顧啦。”

他認真傳授經驗,“你可以剝瓜子給阿姐吃,多剝一點, 而後放在她的手裏, 她喜歡一口吃下去很多瓜子仁。”

班鳴岐的臉便不由得又紅起來, 道:“好。”

折伯蒼將剩下的荷包都掛在了自己的腰上,而後背起了自己的小弓箭準備出門,“表兄,你跟阿姐說一聲,我今日早膳也在嚴家用。”

因南陵侯府跟嚴家是親戚,兩家的帳篷也選在了一處。折伯蒼顛顛兒過去,也不用擔心。

班鳴岐瞧見他高高興興出門,笑著跟小廝道:“他性子也很好,跟他阿姐一般,大大方方,並不拘束。”

他看看外面,歡喜的讓人拿來一件狐裘,“今日天冷了些,得穿多一點。”

等表妹射箭回來,穿的肯定是單衣,他便也能順勢將狐裘披在她的身上。

毛絨絨的,表妹定然喜歡。

不過……彼時自己的氣息染在表妹的身上,表妹會不會覺得他孟浪?

他癡笑起來,等用過早膳之後,便去了席面上坐著。今日天冷了,內侍們早早的搭建好了大帳篷,裏面置放了不少炭火,一進去便暖烘烘的,十分舒坦。

班鳴岐一進去,便見表妹朝著他看了過來。他如今也不要人擡著了,自己拄著拐杖過去。

此時人還沒有入席,各家都在走動,男男女女混在一處,各個背弓挎刀,倒是沒有了京都的拘謹和男女大妨。

班鳴岐便趁機坐在了折夕嵐的身邊。他身上的狐裘就掃到了她的手。

兩人已經互送了定情信物,言語之間雖然依舊沒有多親昵,但已然透出一股曖昧來。

班明蕊坐在一側翻了個白眼,“大哥哥,你一來,我還不能走了。”

定然是要個妹妹在這裏做擋箭牌的。

她打了個哈欠,“待會狩獵,我必然要多狩幾只野雞回來補補身體。”

班鳴岐便訓她,但因折夕嵐在一邊,他訓話的聲音都小聲了一些,顯得氣不足理不直,“此時人多,你不要翻白眼。”

班明蕊又要翻白眼了。她嘖了一聲,“嵐嵐昨日也翻白眼了,你訓她吧。”

班鳴岐不說話了。折夕嵐就笑起來。

她笑得歡快,拿了一塊糕點吃,碰巧糕點粘人,嘴巴上便沾了些糕屑,班鳴岐瞧見了,忍不住掏出帕子來。

他今日裝了兩塊帕子。一塊是表妹給的,一塊是自己平日裏用的。平日裏用的他不敢給表妹,畢竟是自己用過的,怕表妹嫌棄,曲解他的意思,覺得他孟浪。

他就拿出了表妹給的帕子。

月白色的帕子沒有收邊,一看便是給男人用的。他昨日也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想過,一般這種定情信物只會繡一方帕子,以表獨一無二。

但傅履有,他也有。

傅履先有,他後有。

怎麽想,都是做傅履帕子的時候,多做了一條,又或者……表妹當時做了兩條,一條給了傅履,一條自己留著。

於是,她自己留著的,到了他手裏。

班鳴岐心裏就有些後悔將帕子還給傅履了。早知曉,便將帕子扣下來,他兩條,正好。

他越發痛恨自己的君子之風。因習慣了君子的舉止,昨日竟然沒想過將帕子留下來,實在是可恨。

他嘆氣一聲。折夕嵐接過帕子擦了擦嘴角,聞言好奇問,“你怎麽了?”

班鳴岐沒有說昨日晚上傅履來的事情。他怕她難堪。於是道:“無事,只是我斷著腿,也不能陪著表妹去狩獵,心裏頗為遺憾。”

折夕嵐可會了!她從手裏掏出一包瓜子,“表兄,那你便在這裏剝瓜子等我吧,等我回來,我一口吃完瓜子仁。”

班鳴岐就笑起來,掏出伯蒼給的荷包,正要遞給她,告訴她自己已經得了小舅子的叮囑時,一雙手好似從空而降一般,突然橫在中間,握住了荷包。

班鳴岐愣了愣,擡頭,驚訝道:“隨大人。”

折夕嵐臉色頓時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