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1 德拉科的葬禮（上）

德拉科·馬爾福曾經不情願地想到過很多種自己死亡的原因，他非常不喜歡想象自己死亡這樣的事，但是被籠罩在黑魔王隨時可能殺死他們全家的氣氛之中，很難不去想象自己究竟會怎麽死去。

他控制不住地設想過很多種死法，就是沒有一種會像如今這樣死得……這麽……隨便？對，死得這麽隨便。

他曾無數次想過他最終被黑魔王殺死，甚至想到很多次被討厭的哈利·波特殺死的情景……還有貝拉姨媽、卡羅兄妹或者其他一些別的什麽人，但是沒有一個讓他死得這麽……

他甚至不知道他應該怪誰，好吧，他就是想怪波特，這都是波特的錯！

事情要從幾天前說起。

德拉科又失眠了，目睹了鄧布利多死亡之後的無數個夜晚一樣。他從床上坐起來，又走到了窗前，窗外是漆黑得什麽都看不見的馬爾福莊園，玻璃上映出他自己的影子。他頹然地倒在窗邊的椅子上，恐懼、失眠還有其他很多東西讓他越來越覺得精疲力盡，越來越多的懷疑在他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黑魔王究竟為什麽非要讓他親手殺死鄧布利多？這絕不是黑魔王要給馬爾福家一個重回榮耀的機會，黑魔王從來不給人第二次機會。

實際上從幾個月前德拉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站錯邊了，他們一家子是不是都站錯了邊。雖然他英明神武的父親直到現在仍然很堅定地認為黑魔王會贏，但實際上，恐怕無論黑魔王會不會贏，他們一家都得不了好。

黑魔王絕不會留下沒用的人，也絕不會原諒令他失望過的人。放跑了波特之後他們家所經歷的一切，更讓他確信了這一點。

那是他的錯，他沒有第一時間就指認波特，並且……故意放走了波特。

也許沒人會知道是他做的，就連波特他們都不知道，但正是他的這個決定讓他的父母遭受了鉆心咒的傷害，而且黑魔王還故意當著他的面讓他們受折磨，也許他猜到了什麽……

德拉科頹然地捂住臉，恐懼地縮成一團。

黑魔王那天放過了他，沒有用任何咒語折磨他，只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父母被折磨。而黑魔王離開的時候那種邪惡冷酷的笑容告訴他，鉆心咒不過是懲罰他們的一個開始。

黑魔王絕對不會原諒他們的。從他沒能親手殺死鄧布利多開始、從父親沒能拿到那該死的預言球開始……也許更早，從他們一家在他倒台之後轉投了正義一方而沒有順著一條一條臭水溝找他開始。

從前他從來沒仔細考慮過父親努力重新獲得黑魔王的信任肯定到底是否值得，只是覺得父親一直都是對的，並一度以為那些榮耀、地位之類的東西值得他們去努力得到。而直到在父親被抓進阿茲卡班之後，他才發現，地位什麽的在生死面前都是狗屁。他們對抗的不僅是那些自詡正義的一方，還有背後捅刀子的自己人。不僅如此，最大的恐懼甚至是來自於黑魔王本人。

但是即便重回抓到波特的那天再來一次，他仍不會指認波特。並且如果真可以重來一次，他也許會想辦法更努力地幫討厭的波特一把，至少讓他知道……

基於馬爾福家搖擺不定的立場，以及他親自把食死徒帶進了霍格沃茨害死了鄧布利多，他們要重新加入正義的那邊恐怕非常困難。德拉科相信，只是像那天那種含糊不清地不指認行為，不僅他們不會買賬，連討厭的波特恐怕也根本不會領情，而且他們那群人甚至還會怪罪他沒救泥巴種格蘭傑。

他們之間的恩怨、還有鄧布利多的死……他怕是得想辦法去救波特三五次……也許十幾次、幾十次才能獲得他們最低的信任。可是依目前的情況，只要和波特多說幾句話就能賠上自己的小命。

德拉科也許永遠不會承認，但他該死的知道自己真的非常怕死，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賠上自己去救波特的，尤其是波特！那個討人厭的疤頭。

德拉科有些咬牙切齒，身體卻稍稍放松了一些，依靠著側邊的扶手有些疲憊，他已經太多天沒有睡覺了。

從鄧布利多死後他就被困在自己家裏，他想了很多事，他和他的家人要怎麽在這場戰爭裏活下來，什麽榮耀、地位都是狗屁，如果黑魔王勝利了，最好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會比現在過得好，而最壞的情況……

他試過和父親討論，可是父親不知道是不是在阿茲卡班被逼瘋了，或是黑魔王把他給折磨瘋了——要不是他知道他的父親一直並仍然深愛著他的母親，他簡直要懷疑父親是愛上了黑魔王。盧修斯已經放棄了思考，只是瘋狂地想要重獲他從前的地位和黑魔王的寵愛。

不過說實在的，自從他自阿茲卡班回來之後的確是有一點點瘋瘋癲癲的，從前的冷靜高傲蕩然無存，也幾乎失去了他那些良好的禮儀，甚至無法保持他的高貴外表。德拉科無法想象，他在阿茲卡班到底經歷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