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捉蟲

電視機上,那個女孩子的臉上寫滿迷茫。她歪著頭,疑惑地解釋道:“釀酒的工廠,我是這麽理解的。”

什麽釀酒的工廠!這該不會就是他現在臥底的那個組織吧?……所有成員統一用酒名作為代號,所以戲稱為酒廠?

安室透的心涼了半截,沒想到那個組織的手已經伸到這裏來了嗎?竟然還能夠利用警察的女兒,在東大校園裏安裝炸彈!

在他愣神的間隙,久川悠所偽造的機器音,已經透過電視機傳了出來。

竟然還有炸彈?

還有什麽炸彈,安裝在哪裏?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和他所臥底的組織有關聯,近期有條件做出這種事情的組織成員應該是……

安室透從口袋裏抽出組織內部使用的手機,快速撥通了一個電話。

在等待電話接通的間隙,他快速清了清嗓子,瘋狂調整自己的心理狀態,盡可能帶入到身為組織成員、喜歡看著事態越來越嚴重的、混邪樂子人心態。

在組織臥底的這些年,他就是靠著這一手秒速入戲的演技,才得以越混越好的。

“嘟——嘟——,喂?”

電話接通,另一頭傳來一道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安室透深吸一口氣,盡可能陰陽怪氣地開口:

“那個案子是你搞的?幹得不錯嘛,竟然把警方耍得團團轉。”

像琴酒這種一心一意待在組織裏,完全沉溺在黑暗當中,將殺人和爆炸當做藝術,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瘋子,肯定很喜歡這種聲勢浩大的襲擊吧……

再加上琴酒本人剛好就在東京,真的太巧了,不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安裝炸彈、正面對剛警視廳的人一定是——

“……你胡說八道什麽?”

電話另一頭的琴酒愣了片刻,反問道。

“……不是你?”

安室透愣了一下,捏著電話的手僵在半空中。

“什麽是不是我?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琴酒的聲音裏,透著三分迷惑、三分惱怒和四分不耐煩。咬牙切齒問出來的問題充滿殺氣,仿佛要隔著電話線對安室透進行伯|萊|塔警告。

“……”

安室透迅速冷靜下來,他的大腦飛速轉動。

他臥底這麽多年,什麽情況沒見過,就算試探出事了也沒關系,只要拿捏好邪惡純黑的人設就好了。

琴酒剛剛所說的話,包含的信息量極大。一方面,對方不是那種做事遮遮掩掩的人,他說不知道,那估計就是真的不知道。

而另一方面……琴酒聽上去完全不知道這場聲勢浩大的、針對警視廳的襲擊,換言之,組織派出來執行任務的成員,竟然繞開了琴酒,單獨行動!

但如果不是琴酒,那還能是誰?

組織裏近期在日本活動的,明明就只有琴酒和伏特加,難道是他的情報出現了問題?

安室透沉默了很久,反倒是電話另一頭的琴酒有些不耐煩,惱怒地詢問道:“到底是什麽事情?”

端住!

邪惡黑方人設!

安室透壓低聲音,嘲諷地回懟過去:“……你該不會沉迷殺人,忘記看新聞報道了吧?”

“嘟、嘟、嘟……”

不等安室透反應,對頭的琴酒已經先行掛斷了電話。

如果不是琴酒的話,組織裏難道又出現了什麽新成員?

安室透靠在沙發上,皺著眉沉思錄許久,不自覺自語出聲:

“是地位淩駕於琴酒之上的、熱衷於爆炸藝術的……新成員?”

·

郊區。

荒蕪的雜草叢中,停著一輛黑色保時捷。

一個銀色長發的年輕男人,靠在副駕駛座上。他用手肘支在車窗上,手指間夾著一只快要燃盡的煙頭。

他空出來的另一只手,正在擺弄一個智能手機,幾番操作之後,迅速點進了一個正在直播的新聞。

“不如一起來猜猜看——剩下的炸彈都被裝在哪裏吧?”

誇張的機器音透過手機傳了出來,有些失真,但依舊可以辨出對方話語間的戲弄與惡意。

這種惡意仿佛是從最黏稠的汙泥裏,生出一只平平無奇的小白花,但小白花的下面埋著累累枯骨。

在對方的話語之間,完全沒有把炸彈當成什麽危險物品,仿佛是在談論一個新奇好玩的遊戲,興致勃勃地邀請許多新的朋友和他一起玩耍……

躲在機器背後,只敢用偽造的音頻來傳遞消息的那個家夥,看上去真的很憎惡警視廳啊……

只是波本的第一反應,為什麽是給他打電話啊?

難道他的外在表現看上去這麽惡劣嗎?他如果要幹壞事,只會大大方方地駕著武直轟炸東京塔好嗎?

琴酒有些憤怒地按滅手機,將之扔進副駕駛座正前方的儲物箱裏。

那個惡心的家夥,還非要故意端腔作勢,裝出一副混邪樂子人的樣子……真以為自己的演技有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