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早就不能騎電瓶車了,倒不是楊邵沒有單手騎電瓶車的本事,只是交警不允許,他怕半路被人攔下來,交罰款不說,還耽誤楊陶上學。

從家到學校走路也就十來分鐘,當初買這房子,就是看上它離楊陶上學近。

楊邵把人送到學校門口,又從兜裏摸出十塊錢零錢,“放學我沒來接你的話,你……”

“我自己走回去!不和陌生人說話,不吃陌生人給的東西,放學不到處亂跑,到家給你打電話!”楊陶都會搶答了,硬生生把楊邵的話堵在了嗓子眼兒。

楊邵舉著手半天沒反應過來,最後笑了笑,拍著楊陶的腦袋,“進去吧。”

看著楊陶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進了學校大門,楊邵默默嘆出一口氣,不是他心大,也不是他懶,他是實在沒時間接楊陶上下學,這是單親父親的悲哀。

胳膊沒折的時候,楊邵天沒亮就得開車去山裏收貨,水果、蔬菜和一些土貨,要趕在早市開門的時候趕回來,運氣好呢,一上午就賣光了,還能有時間去接楊陶放學,運氣不好,能賣到下午五六點。

楊陶剛上幼兒園那會兒,他總是一個人在教室等楊邵來接他,後來再大一點,楊邵只能教他認路,楊陶學說話早,比同齡人學東西快,楊邵實在趕不回來的時候,他能獨自回家。

楊邵老家沒人了,他父母去世得早,自己都是叔叔家帶大的,叔叔他們也不知道楊陶的存在,楊陶也舍不得他,他更不可能把孩子交給親戚帶,只能帶在身邊。

從幼兒園離開後,楊邵還得跑一趟保險公司,他先前出了事故,不光胳膊骨折,連小貨車也受損嚴重,可保險公司一開始的說法是不給賠付,說是不在參保範圍內。

楊邵懂個屁的保險,連吃了虧都不知道,不過是因為兜裏沒錢,只能厚著臉皮去跟人家據理力爭。

大白天的,保險公司的大廳都燈火通明,昧下的錢都用在這種地方,楊邵來了好幾次,坐櫃台裏的那幾個業務員都認識他了,也不給他處理方式,把人就晾在大廳的等候區。

楊邵從上午等到中午,等到人家午休,都沒人來處理他的事情,照他的脾氣真想把桌子掀了,可一想到錢沒賠下來,待會兒再賠人家一筆,沒錢真的硬氣不起來。

等了一上午,楊邵沒見到那個給他辦業務的保險員,他知道對方故意躲著他,專門到保險公司對面的小巷子裏吃飯,正好能看到大門的動靜。

楊邵隨便叫了碗面條,目光一直盯著保險公司的大門,不見有人從正門出來,倒是從側門開出來一輛私家車。

私家車的後車窗落下一半,坐在後座那人靠近車窗,那雙眼睛似乎在哪兒見過,私家車過欄杆機時車速很慢,隔著一條街,那人好像也察覺到了楊邵的目光。

可惜欄杆機擡起後,私家車加速起步,一個轉彎,迅速消失在了楊邵的視線裏。

車裏,雪松味的信息素濃度過高,幸好司機是個beta,並沒有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響,可陳秋肅嚴肅的氣場,依舊讓他在工作上不敢有半分松懈。

“老板,回家還是去醫院?”

陳秋肅瞥了一眼窗外,只看到了飛速倒退的景色,他捏了捏鼻梁,“去醫院。”

從五年前那次過後,自己一直沒有過性伴侶,壓抑天性的後果,是身體的反噬,陳秋肅愈發不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壓制發情期,借助醫療的方式釋放信息素並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每每在醫院做完理療,陳秋肅會沒由來的沒有安全感,今天也是如此。

除了物理治療,醫生還是照舊對陳秋肅進行心理上的疏導,建議陳秋肅接納omega或者beta。

陳秋肅自己也說不上來,他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麽,他只是不喜歡“發情”這一詞,好像是沒有思想的動物,只受欲望的支配,在發情期間,好像誰都行,alpha和omega一樣,一樣廉價。

離開醫院後,陳秋肅坐在車上,目光渙散地盯著窗外,“等一下。”

車子平穩地停了下來,陳秋肅心裏空蕩蕩的,他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叫停車,想了想才開口,“你幫我去買杯咖啡……算了,我自己下去走走,你先回去吧。”

私人醫院附近有個不太熱鬧的商業圈,工作日出來逛街的人並不多,陳秋肅找了個沒人的長椅坐下。

離得不遠處,另一張長椅上,有兩個小孩趴在那兒,他們面前是一些橘子皮。

放學時沒有看到爸爸的人影,楊陶知道得自己回家去了,他剛出院門,萬哲居然在門口等著他。

“楊陶,我等你半天了。”

萬哲也沒人來接,可老師不讓他們成群結隊的,放學得盡快回家。

“幹啥?”

“幫我做一下手工作業。”

萬哲是隔壁大班的,他們老師留了做橘燈的手工作業,他爸媽都不在家,他自己又做不來,只能找上楊陶,畢竟楊陶動手能力極強,之前的手工大賽,還展出了他和他爸爸做的紙質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