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3 章(第2/3頁)

先不說歷史上對雍正的評價,親歷了這一切的樂盈只覺得心驚膽戰。

狡兔死,走狗烹,朝政穩定,邊關平定,所以年羹堯與隆科多兩個左膀右臂可以砍了。就在去年,年羹堯還是雍正心裏的“恩人”,送荔枝送月餅,隆科多還是他親愛的舅舅,這才過了多久就翻臉不認人了。

年羹堯、隆科多身上的那些罪名可大可小,端上皇帝怎麽看,但一定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然而事實就是,他們被雍正厭棄了。

喜怒不定,這是玄燁對當年的四阿哥的評價,樂盈覺得一點都沒說錯。

刻薄寡恩,冷酷無情,這是民間對現在的雍正帝的評價,也沒有說錯。

雍正並不善於掩飾,喜怒表現的非常明顯,這樣的人非常不好相處。現在的形勢不要說是在京城,在紫禁城,就是樂盈自己的靜明園,也能感覺到不適。

樂盈現在除了年節,輕易不出靜明園,雍正原本每月來給她請一次按,也被她免了,改為三個月一次,其他時間由弘歷代勞。

乾小四小小年紀心眼子多,但他有很多方面跟玄燁很相似,樂盈跟他相處舒服多了。

十月有頒金節,弘歷來接太後回宮。

他親自扶著樂盈上馬車,等回了宮,再將她送到寧壽宮,離開時還不忘給諸位妃祖母們問好,妥妥的十佳好少年一枚。

雍正元年八月,秘密立儲,將聖旨藏於乾清宮光明正大牌匾後面,朝臣們於是不再議論立儲之事。關於儲君人選是誰,最有希望的是三阿哥弘時與四阿哥弘歷,然而皇帝不喜歡弘時,凡有祭祀活動,大多都遣弘歷代之,弘歷的希望最大。

難得他還能穩得住,對上敬重兄長,對下友愛弟弟,連福惠都關心無比。

在做人上,乾小四是非常圓滑的。

樂盈回宮後,免不了要接受嬪妃們的請安。

主位嬪妃仍舊是那些人,大家也仍然是原來的性子,唯一的不同是,年貴妃病重缺席,無力來給皇太後請安問好,只能派了管事太監前來告罪。

樂盈免了她的請安,之後又派紫檀去翊坤宮看望她。

紫檀回來道:“貴妃瘦的脫了樣子,飲食也用得少,看著似乎不大好。”

樂盈默了一瞬,嘆道:“命運無常。”

很難說,年妃死的時機是不是恰當好,如果她還能活幾十年,情形又有不同。

在宮裏這麽多,來來往往,生生死死,她早已見慣,感嘆過後,再多就沒有了,人總要先把自己的生活過好。

……

轉眼進了十一月,年貴妃的病越發重,雍正奉仁惠皇太後(樂盈)懿旨封年氏為皇貴妃。

在皇後在世的情況下,皇貴妃一般都是封給即將過世嬪妃的安慰獎,看來年氏命不久矣。

翊坤宮,年妃知道被封為皇貴妃的消息後,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

她的乳母安慰她,“主子,這證明皇上心裏是有您的。”

年妃眼裏忽然淌下淚水,“心裏有我?那他為什麽不能寬待我的二哥,嬤嬤,我好悔啊!”

乳母連忙道:“主子,您別說這樣的話,您得往好處想,皇上這麽多年獨寵您一人,他處置二爺也是迫不得己,二爺辜負君恩啊。”

年氏搖頭,越發痛苦,“不是,不是啊,嬤嬤,二哥是功高蓋主,皇上容不得他。我早該想到的,他連他的生母都做不到寬待,豈會對一個臣子好?是我害了二哥。”

她屢次寫信督促二哥認四爺為主,要是當時二哥認的不是四爺,而是十四阿哥,或許不會有今日。

二哥自來心高氣傲,現在由堂堂的大將軍被變為杭州城門看守,莫大的侮辱。年氏只要一想到這個就恨不得自己代二哥受罪。

乳母寬慰她,“也許皇上只是一時生二爺的氣,過會兒消氣了,還會恢復二爺的官位。”

年妃喃喃道:“不可能了。”

她陪伴雍正這麽多年,對他的性格了如指掌,以往都被情愛蒙蔽了雙眼,現在看清了一切,年妃只求速死,她不願意看著二哥被皇帝處決。

“您還有八阿哥啊。”乳母道,“若是您走了,八阿哥就沒有額娘了。”

年氏恨皇帝,硬著心腸說:“那是他的兒子,過得好不好都看他的,等我閉了眼睛就一了百了了,我先去地下等二哥,我會給他磕頭認錯。”

皇帝此刻在為冬至大祭進行齋戒,待齋戒期滿,便不再處理朝政,而是專心陪伴年妃。

年妃病弱不堪,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皇帝在的時候,她大多數時候都在睡覺,即使醒過來也極少說話。

到了十一月二十三日,年氏愈發不好,已經不喝藥了,雍正知道她已進入彌留之期,他問年妃有什麽遺願?

年妃靜靜地看著他,眼前這個人一張深情無比的臉令人嫌惡至極,她想嘲諷他,想罵他,可最終話到嘴邊,她卻只說了兩個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