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姜時念知道沈延非在這個場合不會做得太過激, 更不會讓她有別種情態被泄露出去的風險,所以也不想掙紮,放縱自己往深海裏沉淪, 由著他口齒逞兇,撐不住往後倒時, 又被他摟過繃直的背,他擡頭,把融化的蜜送進她嘴裏,讓她共享。

旗袍算是毀了,裏面……比蜂蜜剛灑的時候更糟糕, 調料間沒有濕巾, 然而就算有, 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她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可能穿這一身再回到主廳餐桌。

沈延非脫下西裝, 把她上身裹住, 撕開的領口沒系, 就那麽黏稠散亂著,都用自己寬大衣服一包, 全部遮掩得嚴絲合縫, 他沒讓她從操作台上下來,直接打橫抱起。

姜時念臨走,還不忘把自己撞倒的瓶罐們扶了, 盡量回歸原位, 清理難以啟齒的戰場, 然後安心伏在沈延非肩上, 單手環著他溫度還很高的頸項, 跟他從另一扇門離開調料間。

為了方便出入,調料間的側門通著主宅後面的長廊,繞過去就柳暗花明,能走到外面院子,穿行小路,再過三道月亮門,就是上一次她跟沈延非住過的那棟小樓,也是他結婚前在沈家單獨的住處。

吃飯的功夫,天黑得透徹,深藍色夜幕上星光稀少,但僅有的幾顆極其明亮,風很和緩,微涼著掃過鬢發,姜時念微眯起雙眼,隨著沈延非一步一步往前的輕輕顛簸,鼻子深處逐漸發酸。

她攬他更緊些,仰著面頰問:“你喝醉了嗎?難不難受?”

沈延非低頭看她,把人往上一擡,她簡直像騰空起來,又穩穩跌回他雙臂上,臉到耳朵染紅了整面,覺得他像在哄著鬧脾氣的小孩兒。

“你在,喝不醉,”他說,“今天的酒每一杯都該喝,穗穗,我以前不敢想,我有一天會坐在那張桌上,以夫妻名義挨著你,讓兩個家庭為我跟你的婚姻祝福。”

他又擡著唇邊,自嘲般淡笑:“我還承認,喝酒也是想讓你心疼。”

沈延非視線灼熱,腳步在放慢,像是不舍這一段抱她走路的時光太快結束,問她:“所以心疼我了嗎?原諒我嗎?”

姜時念眼角裏內含的濕意突然就流出來。

她在的時候他喝不醉,所以從前她不在的時候,他一個人喝醉很多,是嗎。

跟她的,被祝福的婚姻,他覺得是奢望,等真正實現的這天,她又有意無意地冷淡他,不肯在那張桌上給他一個回應的眼神。

姜時念被酸楚和熱辣塞滿了心肺,蒸騰起來,又攪成獨有的澀甜。

她靠著他,凝視他紅意還殘存著的眼睛,悶聲點頭:“心疼,不生你氣了,怕你空腹喝酒不舒服,等會兒回去,咱們換了衣服也先不回前廳了行不行,我看樓下有小廚房,我給你煮夜宵。”

回到小樓後,姜時念先給俞楠打了個電話,確定她跟爸爸狀態都很好,在席間吃得開心,最初的拘束也基本消失了,她跟沈家小姑聊得投緣,爸爸也和二叔相談正歡,而沈濟川早已提前讓人安排好了房間,今晚誰都不必走,晚宴結束大家一起在老宅喝喝茶,安心住下,過個熱鬧周末。

“是不是延非醉了?”俞楠關切問,“我看他連喝很多,臉色當時也有點蒼白,你跟他先休息,爸媽這邊不用擔心。”

沈延非那邊也通知了沈濟川,話語簡單到省略:“先不回了,單獨陪老婆,你們吃,有事找我。”

兩通電話都掛完,小樓裏就靜到只余彼此心跳。

姜時念肩上披的西裝掉落,狼藉旗袍平添著被揉撚過的性感,沈延非眼神暗得深濃,本不影響理智的酒意催著火焰迎頭上漲,往前一步扛起她送進主臥浴室,熱水氤氳,他手把手教她怎麽仔細清洗那些蜜。

等姜時念再看時間,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後,得知前廳居然還在興致勃勃地喝茶聊天,她又重新換好衣服,挽著沈延非手臂過去跟家人坐了坐,正好趁沈延非和爺爺說話時溜進主廚,跟著家裏全能的廚師學做一碗熱騰騰的桂花芋圓。

才做了小半,沈延非就進來,從身後箍住她,廚師知情識趣地趕忙退出去,她就倚在料理台邊,端一碗不太地道的芋圓,在他低沉要求裏,慢慢喂他,擡著臉跟他味道交換,彼此同嘗。

沈延非畢竟喝了太多酒,清醒時似乎不受影響,但夜裏回到床上,擁著她難得的很快入睡。

姜時念在朦朧夜色裏不停看他,閉一會兒眼睛,又忍不住睜開,繼續看,描摹他側臉的起伏輪廓,心裏暖脹酸甜到壓抑不住。

等確定他睡沉,姜時念才悄悄掀被起身。

在這棟他曾經獨居過的房子裏,她怎麽也沒有困意。

她輕緩走出臥室,本想去起居室坐坐,看有沒有他以前生活的痕跡,但中途經過書房時,意外看到門欠著縫隙,沒關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