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姜時念的臉頰還在沈延非的手中掌控著。

他沒放開, 她也忘了躲,嘴唇相隔的間距不過一根手指,他盡量收斂的目光掃過她睫毛, 遞進她眼睛裏,她逐漸認清現實, 不能相信地微微放大瞳仁,波瀾四起的視線跟他相碰。

有什麽在腦中炸閃,不斷綻出細小的火光。

沈延非的目光繼續向下,越過她眼瞼和鼻尖,落到她唇上, 不疾不徐地一寸寸看過去。

姜時念的呼吸下意識放得很慢, 她被他咬過的那個地方, 疼的感覺已經過去, 現在泛上密密麻麻的癢,這些癢意, 連通向正在被他眼神緩緩摩挲著的唇瓣, 明明他連碰都沒碰到, 那裏就好像被點燃般傳出熱漲。

她想閉眼,躲過這樣高強度的審視。

沈延非手指卻略一收緊, 讓她保持直視, 聲音很沉,混了絲啞:“我已經幫你想起來了,還要抵賴?不想負責, 只知道跑?”

姜時念確實對昨晚的事有印象了。

雖然記得不太清楚, 但大致能拼出個經過, 她喝醉, 沈延非好心來接她, 她卻意識混亂,把他錯當成了商瑞。

她還回憶起了咬人的口感,對方皮肉緊致,氣息好聞,溫度偏涼,正好能緩解她酒後發熱,她一開始是帶著憤恨和發泄,但後來就像中了蠱似的,趴在人家頸邊咬得越來越重。

現在想想,怎麽可能是商瑞,商瑞沒那麽幹凈的味道,而且如果真是他,她的身體也會有本能抵觸的反應,咬一口也許就吐了。

姜時念余光又瞄了一下沈延非頸邊的牙印。

太深了,看著就疼,何況以他的身份,他需要去的場合,明晃晃帶著這個怎麽辦,襯衫衣領最多只能蓋住一小半。

姜時念絕望了,她之前還欠著沈延非兩次不知道怎麽還,現在可好,就這個傷,把她原地處決也不夠彌補的。

沈老板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娶她回來太不劃算。

姜時念沒精打采地搖頭說:“不管我怎麽負責,你都很吃虧。”

沈延非捏著她臉,小幅度晃了晃,看她眸光灑落,反問:“為沈太太吃虧,不是我的榮幸嗎。”

姜時念太愧疚,都聽不出沈總話裏到底是真心還是諷刺了,她試著解釋昨晚的誤會:“雖然沒用,我還是得跟你說對不起,我不是想咬你,我喝醉了,把你當成——”

那個名字到了嘴邊,姜時念忽然一凜。

始終注視著她的那道目光,有些壓抑的風雨欲來。

她驚訝地一擡眼,卻只看到沈延非平靜溫和的樣子,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也不好再提商瑞了。

畢竟沈延非是她合法丈夫,就算不談感情,任誰也不想在婚姻裏總聽見對方提起前任,而且被塑料老婆當成前任給咬了,這事好像更糟心。

姜時念及時地話鋒一轉:“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不是沖你,我想咬的是過去,這種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

“過去”兩個字,意外觸摸到沈延非心底血洞,他及時讓自己滿足,不能再聽這個話題。

沈延非從沙發邊起身,把姜時念也順便攬起來,動作自然地撥了撥她垂落的碎發:“要想負責,我給你提供一個思路,後天晚上小年夜,跟我回沈家老宅子見家長。”

“不過提前說好,”他指了下自己傷口,“這事沒那麽簡單過去,先一步步走著看,你表現好,咱們再決定什麽時候算負完責。”

姜時念就差雙手合十朝他拜一下了。

證都領了,去見家長是她預料到的,理所應當。

他願意拿這個讓她抵債,簡直是給她打了大折。

“好,我不會給你拖後腿。”

沈延非鎮定“嗯”了聲,唇邊稍微揚起,提醒她的職責:“那我就等著看,我老婆是怎麽在別人面前愛我的。”

姜時念當天還有工作,宿醉了也不能留家裏,她準備出門之前,守著沈延非上樓換好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她才放下心。

好歹算是把“婚姻情趣”擋住了。

距離小年夜家宴,滿打滿算還有三個白天兩個晚上,姜時念計劃著加快進度把台裏的任務搞定,抽時間約秦梔逛個街,給沈延非再買買新的高領,就當送他春節禮物。

就那個傷,估計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好,還是給他多準備幾件換著穿。

姜時念去電視台的路上,才有空去翻手機,疑惑看見微信列表裏全是同事發來的跪倒叩拜表情包,點開節目組的工作群,但凡是昨天參加了聚餐的,也都被類似表情包刷屏。

她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想問問童藍,就看到童藍的對話框已經被壓到很下面,她的表情包更豐富,痛哭流涕,抱著大腿發瘋。

姜時念更想不通,正好秦梔的微信跳出來,一條語音發的小心翼翼:“沈太太醒了嗎?抱歉打擾,如果是沈先生看到這條,麻煩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