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轉眼幾天過去,寧秋硯恢復了教室、宿舍兩點一線的單純生活。

回想起來,從火災、被綁架,再到‘山茶花之夜’,他和關珩一起生活的幾天其實很短。所有的事都發生得太出乎意料,太快,有驚悚至極的,也有瑰麗絢爛的,若是仔細回味,那幾天便逐漸成為了被拉長的夢境。

關珩出現在溯京只是曇花一現,是夢境裏最美的那一部分。

寧秋硯脖頸上的小血洞愈合,紫紅的指痕褪去,屬於關珩的最後一點痕跡也徹底消失了。

只在耳垂上,留下了關珩親手穿過的耳洞。

紅寶石耳釘綴在白皙的耳垂與耳骨上,非常惹人注意。粗略計算,寧秋硯已經被三個女同學要過鏈接。

他每天都按關珩的吩咐消毒清理耳洞,每當看見耳垂上那個被銀針刺穿的小小洞口,都會想起當時伏在關珩膝蓋上的情景。

除了消毒,寧秋硯一直都戴著耳釘,無論何時。

不僅是因為關珩提過這樣的要求,還因為只有這個耳釘能證明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紅寶石是血契伴侶的標識,是他屬於關珩的證明。

他們只在分別後的頭一個夜晚接過視頻通話,縱使寧秋硯主動做出過承諾,也並不是每天都聯系。但是只要寧秋硯給關珩發送信息,關珩就一定會回復,有時是在早晨,有時是在寧秋硯入睡前。

仿佛回到了定時去渡島獻血的那段日子,寧秋硯的生活重新變得安穩平靜,卻又充滿了期待。

他估算著學校的放假時間,估算平叔往返渡島與霧桐之間采買的日期,用紅筆在日歷上畫出了下次見面的日子。

“異地戀是不是很難熬?”有時榮奇會問他。

“有點。”因為實在難以解釋,寧秋硯已在榮奇面前默認,“就是很想他。”

寧秋硯默認得多了,也開始悄悄享受起自己給這段關系的定義。在普通人面前,他們可以是最簡單、最容易說清楚並被接受的——那種被稱為情侶的關系。

反正關珩也不會知道。

在關珩離開溯京的第五天,曲姝打來電話,說要帶寧秋硯去一個地方。

從學校外面的小巷出發,他們花了約二十分鐘車程抵達目的地。

那處屬於舊城區,車子從熱鬧的街道中穿行,地勢便逐漸拔高,一條安靜的小路蜿蜒而上。小路是很窄的雙車道,兩側都是較為低矮的民居,但看起來很幹凈,房屋及街道綠化都被打理得很好,不見商店。

最後他們停在了一棟兩層小樓前,等待自動鐵藝門開啟時,寧秋硯透過車窗看清了門牌號,上面寫著:荊花路47號。

車輛駛入圍墻,映入眼簾的是鋪著草坪的小花園,植被多是四季常青的,整齊地栽種在花壇中。

房子的一層是車庫,二樓才是居住空間,整棟房子都是暗色調,以木質與黑灰色石板為主,看得出是經過精心翻修的,是帶著點冷意的現代化風格。

深冬再次降溫,外面冷得人一呼吸便吐出白霧。

寧秋硯仰頭看向二樓外墻,那裏排列著四扇長寬都不到五十厘米的高窗,除此以外便是整面的墻壁,顯然是為了保護隱私特制,一時難以分清這到底是建築的背面還是正面。

“我們先上去。”曲姝對他說。

“好。”寧秋硯收回視線。

直到現在寧秋硯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他們為什麽來。

詢問曲姝,曲姝也只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上了二樓,眼前便豁然開朗。

另一面墻是整面的落地窗,長約七八米,因地勢與位置得天獨厚,從這個角度看出去視線毫無遮擋,能清楚地看見城市景色與高聳的溯京鐵塔。

站在這棟房子裏,這片城市最美的景色都盡收眼底。

寧秋硯不由得怔了怔。

“感覺怎麽樣?”曲姝詢問道,見他轉過頭來表情懵懂,笑著說,“先生一定要讓我問你的第一感受。”

寧秋硯點點頭,說很美,又問:“為什麽?”

“房子是你們學校發生火災之後,先生叫人收拾出來的。”曲姝說,“這地段不好買,時間又太緊,只能租。原先想著盡快把房子安排好,你能有個喜歡的地方先住著,不至於一直待在酒店裏,或者到處找地方住。先生本來已經安排了人去購置家具用品,結果計劃有變,你們學校有了新的宿舍,這裏就先空著了。”

房子裏的確空蕩蕩,除了建築原有的壁爐,室內連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也沒有。

寧秋硯卻根本不知道關珩有這樣的計劃。

回想起來,那天在酒店電梯前遇見榮奇之後,關珩曾問過他:“你還要繼續住宿舍?”

原來,關珩不僅是擔心他的安全,還是為了這棟早已準備好的房子而問的,在得知他選擇繼續住校之後,關珩便沒有提起,是給他足夠的自由,也是尊重,因為關珩還說過,“你的人生應該過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