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頁)

寧秋硯能看見關珩冷淡的側影。

盛歡循著方向一齊看去,忽然對寧秋硯說:“其實我之前就見過你。”

“見過我?”寧秋硯疑惑,“在哪裏?”

“準確來說是見過你的畫像。”她做了個“悄悄”的手勢,示意寧秋硯靠近些,“在渡島,關先生的畫室裏。”

寧秋硯怔了一瞬,滿眼都是意外。

盛歡告訴他:“……關先生畫了一張你的肖像畫。畫上的你,看起來就像快哭了。”

“剛才一注意到你,就感覺你完全不同了。”盛歡退開,將卷發挽在耳後,笑著說,“你比畫像上看起來沉靜了很多,也明朗了很多。”

*

關珩果然沒在這個“山茶花之夜”上久留,很快便打算離開。

找他敘舊的瓊斯先生特地相送,於是寧秋硯與對方打了個照面。

那是個白發的歐美人,眼珠竟然是銀色的,加之蒼白的膚色,看起來就像是行走的雕塑,較之關珩或陸千闕,對方的氣質要陰郁冰冷不少。

當天他朝寧秋硯看過來的時候,寧秋硯像是碰到了一條冷冰冰的蛇。

盛歡先打了招呼:“關先生。”

“盛小姐。”關珩的確認得她,但似乎並不熟絡,只優雅地對她點了點頭。

瓊斯先生看著寧秋硯,毫不掩飾審視的目光,他是在觀察這個人類。

寧秋硯緊張地回望,但在他開口之前,對方便半俯身伸出手:“你好,我年輕的朋友。”

瓊斯先生會說流利的中文,沒有任何口音。

寧秋硯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您好。”

指尖相觸。

很快便松開了。

對方手和冰塊一樣冷,與關珩完全不同。

“我是瓦格納·瓊斯,關先生的老朋友,你可以像他們一樣,叫我V。”瓊斯先生說,“聽說你之前吃了不少苦,幸好關先生及時趕到,將怪物交給了血監會。不用怕,就算關先生回渡島了,以後你在溯京有任何事都盡管來找我,我和關先生是不一般的交情。”

說著,瓊斯先生摸出了一張黑色的名片。

關珩瞥向他們,看不出同意與否。

寧秋硯只遲疑了一瞬,瓊斯先生便拉開他西服的口袋,將名片塞了進去。

“好了。”關珩終於開口,話是對瓊斯先生說的,“不用送。”

瓊斯先生霎時恢復為彬彬有禮的樣子,優雅地行了個禮。

寧秋硯跟著關珩原路返回,走了很久,都還能感覺到身後那審視的目光。

他們重新經過了通往宴會廳的走廊,回到了原來的宴會中。樂隊演奏的音樂再次發生了變化,燈光也更為迷離,幾乎看不清每個人的面容。

賓客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或坐或立,連地毯上、餐桌上都躺著人。那些人的軀體擁抱著,四肢糾纏著,正在進行危險的汲取與付出。

沒人慘叫或逃跑,空氣裏彌漫著欲望與曖昧的氣息,濃稠得化不開。

這場專屬於血族的宴會在此刻迎來了高潮。

一個身著優雅燕尾服的男人擡起頭來,尖牙滴下鮮紅的血液。

寧秋硯猝不及防和他四目相對,身體猛地一顫。

此時他們已經走上了旋轉樓梯,關珩走在他前面的兩級台階。

像察覺到什麽似的,關珩停步回身,俯視跟在他身後的寧秋硯。在這樣的暗光環境中,那雙幽黑的鳳眸中隱隱出現血紅。

血族的對血液的敏感程度極高,連身為人類的寧秋硯都聞到的血腥味,關珩怎麽可能會沒有察覺。

寧秋硯知道自己不該在這裏久留,也知道此時的關珩其實同樣危險。

身體卻比大腦的反應更快,關珩一轉身,寧秋硯就慌忙踏上了一級台階,下意識抓住了關珩的手。

他知道,只要在關珩身邊就是安全的。

關珩的眸底血色更重,但在兩只手相觸的同時,他便輕輕地將寧秋硯反握住了。

昏暗中,他們十指緊扣,回到了最初的走廊。

一路無話。

寧秋硯的心跳得非常快,不僅是因為終於離開了這場不屬於人類的宴會,還因為剛才盛歡透露的那件事。

他從來不知道關珩曾畫過自己的肖像,也無法想象自己的輪廓在關珩筆下被細細描摹的畫面。

盛歡說畫上的他看起來就像快哭了,他在關珩面前哭過嗎?

關珩為什麽要畫他難過的樣子?

還有,那幅畫到底是什麽時候畫的呢?

寧秋硯努力回憶,確認自己還在渡島時並沒有見過那幅畫,那麽,會是他們的協議結束之後嗎?

他是不是可以認為,在他離開以後,關珩也想過他。

夜色比來時更濃。

外面很冷,莊園中的綠植影影綽綽,

寧秋硯重新披上了自己的羽絨服,等司機開來車子,坐進了溫暖的車廂裏才再次脫下。

一脫離精神高度緊繃的環境,他新穿過的耳洞便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