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為主演, 早在進組時蘇沉就收到了來自聞編劇的親筆簽名全套書,而且還是限量金裝版,據說現在早就被炒的翻了好幾倍。

雖然聞長琴早年接受采訪時說從故事大綱來看將有九本, 但現在實際出版剛剛到第六本, 還有三本暫未問世。

蘇沉想了又想, 晚上臨睡前把那幾本還沒拆封的小說拿起來,最後還是放下。

他其實有時間看完這些書。

劇組安排戲份時間不一, 有時候趕上密集的文戲或者武戲,他可能三四天都呆在酒店,上上課跑跑步一天就過去了。

套間裏預留給爸媽的房間暫時用來拼圖, 助理姐姐特意買了一大堆給他,還會陪著一起給拼好的整圖刷膠水,把他拼的白孔雀盧浮宮一樣一樣裝進畫框裏。

最初那個房間空空蕩蕩, 後來被填裝了各式各樣的畫, 像一個小型美術館。

蘇沉很久沒有回學校了,但每次看見那幾本沒拆封的小說,就像是看見高年級的課本。

如果他提前讀完那些情節, 腦子裏會無時無刻地琢磨未來幾部會怎麽拍,怎麽表演, 哪裏可能卡到拍三四天都過不去。

想了又想, 小孩還是決定再整理一遍自己對全部劇本的揣摩問題, 找個合適的時間找導演編劇答疑。

他心思敏感細膩, 早已發現很多只屬於自己的殊榮。

蔔願和聞長琴作為核心主創之二,經常忙到前一天奔赴各地開會應酬,後一天趕回來監督拍攝。即便是停留在片場裏, 他們身邊也總是電話文件不斷, 有數不完的事情要定奪確認。

可不管什麽時候, 只要蘇沉為了角色塑造的事情找他們,他們都會暫時推開手頭的繁瑣事情,予以絕對耐心認真的解答。

聞長琴年近五十,體力並不算好,熬夜幾次都會顯得臉色蒼白。

即便如此,她也一再堅持讓蘇沉隨時找她問問題,不用寫在紙上托人轉交。

“這是應該的事,你完全不用擔心別的。”

蘇沉明白,他們的這些舉動,皆是對元錦這個角色的鄭重,也或許是對整部劇的珍重。

唯有以更真實的表演作為回報,也作為一個小孩對大人們的感激。

劇情終於推到譎蛇窟處,在那裏他們即將收入第一個天幸師跟隨身側,為後面的刺殺埋下伏筆。

絕大部分要吊威亞的鏡頭都由蔣麓完成,但蘇沉也免不了要上天飛個兩回,因為太瘦的緣故,威亞師傅還得多綁兩圈,防止意外滑脫安全衣。

威亞的本質是鋼索被武術師傅們人力拉動拖拽,再由滑軌控制轉向等,將繩索另一端的人拽到高空以完成各類表演。

蔣麓身形輕巧,在半空中執劍廝殺都形意具備,看著好像並不難。

蘇沉並不恐高,但第一次試威亞的時候驟然升空,還是沒忍住。

“喔噢噢噢啊!!”

下頭的人笑成一片。

“合著小殿下還會怕啊。”

“難得聽他這樣叫哈哈哈哈怪可愛的!”

蘇沉努力保持著平衡,還沒按著台本做出規定動作,雙胯肩胛都已經被勒的生疼。

他忍不住想蔣麓你難道是野豬嗎,怎麽就沒見過你喊一聲疼,此刻找鏡頭位置都有些吃力。

一上一下飛完,肩膀都壓青了一塊兒。

“行嗎,”導演簡單確認,囑咐開拍:“來第五十六場第一次,準備!”

蔣麓帶著他驟然升空,單手執銀索渡河而過,身下皆是蜿蜒流動的銀蛇。

蘇沉完全沒法融進角色裏,按著劇本把台詞一一說完,頭一次覺得被他捉著也不是什麽壞事。

蛇是真蛇,暗河也是真河。

在昏暗光線裏,連呼吸聲都會被清晰錄入,他演得很勉強。

但這一場的主角是身輕如燕的姬齡,在黑暗環境裏蘇沉都不會被過多拍攝表情,一場下來沒有人覺得哪裏有問題。

“機位調一下,有幾個地方太黑了什麽都沒拍到,燈組導演過來一下!”

錄音組導演匆匆跑過來,說有幾句錄的不清楚。

蔔導跟他們簡單開了個小會,吩咐再拍一回。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到最後都成了機械行為,好像和表演沒有什麽關系。

蘇沉始終都只有次要戲份,每次找準時機把台詞說完就OK,剩下的全部交給蔣麓表演。

他忍不住去觀察這個哥哥。

蔣麓平時也許話很多,真的做事時一句廢話都不說。

像積蓄力量的獵豹一般,目光專注,氣息收斂。

不會開玩笑般抱怨威亞勒著可真疼啊,每一分力氣都只留在刀刃上。

導演要再拍一次,就一言不發的去拍。

起起落落間汗水都已經浸透了戲服,只默不作聲地接過毛巾擦一下,然後繼續。

他原先覺得自己開始了解這個人了,又好像完全沒有。

這種對自己的狠勁是默不作聲的,沒有人點出來,就不會有人誇獎感慨,他們全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