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幼稚(第2/3頁)

簫聲戛然而止。

旁邊侍立的小太監看到王滇嚇了一跳,噗通跪在了地上,“奴婢見過陛下。”

白衣公子怔愣片刻,斂目垂頭,聲音卻冷淡得很,“草民崔琦見過陛下,草民腿腳不便,禮數不周,還望陛下恕罪。”

王滇擡了擡手,“無妨,是朕擾了崔公子雅興,卻不知崔公子為何在宮中?”

崔琦道:“草民來探望太皇太後娘娘。”

說完便垂著眼睛不再說話,倒是旁邊的小太監接話道:“回陛下,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病了,崔公子特意來看望,天色已晚,崔公子又體弱,娘娘不忍公子來回奔波,便讓公子在宮裏多住兩日。”

“原來如此。”王滇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絲毫不見外道:“那日在祭祖大典上匆匆一瞥,朕便覺崔公子不凡,奈何公事繁忙無空召見,今日卻在此處偶遇,可見朕與崔公子有緣。”

崔琦垂著眼淡淡道:“草民不敢。”

“不必這麽拘束。”王滇絲毫不介意他的冷淡,“朕聽說崔公子參加了今年的科舉?”

“是。”崔琦回道,但再多的話便一個字都不說了。

王滇笑道:“那崔公子覺得今年的題目如何?”

“草民一介書生,不敢妄加評議。”崔琦道。

“崔公子這可就過謙了。”王滇看向遠處婆娑的竹影,“你三歲識文五歲作詩,十歲便作出了《溧陽賦》名動一時,世人皆道你與百裏承安是我大梁雙明珠,怎麽能以區區一介書生自稱。”

崔琦垂著眼睛道:“草民才疏學淺,雙腿殘缺,怎可與百裏承安大人相提並論,世人謬傳罷了。”

王滇倒是查過他雙腿殘廢的事情,像是崔氏這麽大的一個家族,無非也就是前朝爭權後宅爭寵那些陰私,何況崔琦上頭還有個跟他同父異母的嫡長子哥哥,崔琦十二歲墜馬後被踩斷了腿,其中有多少意外多少人為如今也很難說清了。

“崔公子不必灰心,明珠或有蒙塵日,”王滇道:“但只要有人輕輕一擦,照舊是光芒萬丈。”

崔琦終於忍不住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王滇沖他露出個溫和的笑,只是待看到他身後不遠處竹林裏站著的人影時,那點笑意便僵在了嘴角。

“臣遍尋陛下不得,原來陛下是在此處同崔公子賞月。”梁燁穿著身漆黑的寬袍大袖從竹林裏踱步出來,即便易了容也能讓人清晰地看到他那比衣服還黑沉的臉色,他瞥了一眼輪椅上清瘦卻生得昳麗艷絕的病秧子,勾了勾嘴角,“陛下好像不是很想見到我?”

王滇看著他坐在了崔琦旁邊的石凳上,這廝還騷包地拿著把扇子,賤嗖嗖地敲了敲輪椅扶手,上來就直戳人家肺管子,“崔公子,這腿還沒好啊?”

崔琦掩在袖中的手驟然攥緊,看向他,“不知閣下是?”

“在下姓王,單名一個滇字。”梁燁笑眯眯地拿扇子敲著掌心,“是陛下未來的皇——”

“參知政事。”王滇及時打斷了他,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王滇是朕請出山的隱士,朕打算讓他入仕。”

崔琦大概覺得這跟自己沒多大關系,冷淡道:“見過王大人。”

梁燁挑了挑眉,倒是沒再揪著“未來皇後”這個名頭不放,笑吟吟道:“免禮免禮,待來日你我都是同僚,屆時還要請崔公子多多照顧。”

崔琦語氣又淡了幾分,垂下眼睛道:“崔琦不敢。”

王滇隔著石桌踢了梁燁的小腿一下,梁燁陰惻惻地沖他眯了眯眼睛,王滇給了他個警告的眼神,對崔琦笑道:“這竹林濕氣重,夜裏寒涼,崔公子還是早些回去歇息,保重身體未要。”

“是,多謝陛下,草民告退。”崔琦說完,旁邊的小太監想去幫他推輪椅,被他擡手拒絕,自己轉著輪子,緩慢地往前進了竹林深處。

王滇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頗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緊接著就聽見了一聲不屑的嗤笑。

“一個自恃清高的病秧子有什麽看頭。”梁燁將手裏的扇子轉了兩圈,斜著眼去瞅王滇。

王滇沒搭理他,起身就要走,卻被人勾住了腳腕,他一皺眉,梁燁緊接著就松開了,不滿地拿著扇子敲了敲石桌。

王滇有些氣悶地看著他。

梁燁跟變戲法一樣拿出來了張羊皮卷,“北軍和樓煩的布防圖。”

王滇詫異地挑了下眉毛,伸手還沒碰到那羊皮卷,梁燁就給收了回去,這廝拿著布防圖在手裏晃了晃,“不說話就不給你看。”

“幼稚。”王滇冷笑一聲,起身就走。

梁燁眼睛一亮,喜氣洋洋的貼了上去,得意道:“你同朕說話了。”

“沒有,我跟狗說的話。”王滇木著臉道。

梁燁哼笑了一聲,拿著圖在他眼前晃,“朕費了好些功夫才搞到手的,你真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