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朝會

兩天不見,王滇看著底下烏泱泱一群大臣都覺得親切起來,看向他們時臉上都不自覺帶上了微笑。

大臣們看著他們陛下坐在龍椅上皮笑肉不笑,頭發簡直都要豎起來了,生怕他又發瘋,戰戰兢兢低頭斂目,整個議事殿一片寂靜。

“兩天未見,愛卿們都無事要報?”王滇覺得這死氣沉沉的會議氛圍很不適合工作,於是笑道:“朕近日倒是聽了個趣聞,不妨說給愛卿們聽聽。”

愛卿們不是很想聽,但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

“朕之前離宮三月有余,本是想請一位先生出山入仕,奈何這位先生無意功名利祿,朕苦苦請求良久,終於打動先生,遂將人請至皇宮,以貴賓之禮相待,懇請他為朕、為大梁出治國之策,先生感朕誠心,不吝賜教,怎麽到了有些人嘴裏,就變成了朕同孌寵日夜胡鬧了呢?”

王滇站起身來,笑意微斂,“朕名聲不好,這朕知道,但是若有人往先生身上潑臟水,朕決不允許!”

“陛下息怒!”大臣們嘩啦啦跪了一片。

“好了,都起來吧。”王滇看他們下跪就別扭,重新坐了回去。

“陛下,臣有本要奏。”吏部尚書曾介出列道。

王滇同他對視了一眼,又看向最前面的聞宗,聞宗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講。”王滇擡了擡手。

“雲水決堤一事已基本平息,百裏承安大人雖治水有功,但如今河西疫病橫行……”曾介上來便列數了百裏承安的罪狀,最後一口咬定:“臣以為,百裏承安大人過大於功,理應貶黜。”

“陛下,臣認為這只是曾大人的一家之言!”禮部尚書馮清出列道:“百裏承安大人的治水功績大家都有目共睹,若不是他河西郡的百姓不知要受多久的水患之苦,疫病乃是天災而非人禍,若將這也扣到百裏承安的頭上,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哎,馮大人此言差矣。”戶部尚書許修德道:“百裏大人是有才能,但河西郡都死了多少人了?我們國庫都險些掏空去讓他治水患,你瞧瞧他都治成了什麽樣子,陛下,臣以為曾介大人言之有理。”

“你!”馮清怒瞪了他一眼,跪在了地上,“陛下,百裏大人一心為國,還請陛下明鑒!”

隨後又有數人出來為百裏承安說話。

“陛下,老臣以為,曾大人所言有理。”平日裏極少說話的晏澤忽然開口道:“百裏大人年輕氣盛,行事偶有偏差也情有可原,只是事關民生,還望陛下三思。”

“晏大人,百裏大人自十五歲便已入朝為官,今已十三載,何來年輕氣盛之說?”崔運皺眉反駁。

“哎,崔大人,百裏承安雖浸淫官場多年,但畢竟是陛下偏愛,從未下放歷練,處事有不到之處實屬正常,如今外放也並非是壞事。”卞滄笑眯眯地回擊。

上邊的大佬們開了口,底下的尚書侍郎和其余官員自然不敢貿然插嘴,不過隱隱還是能看得出他們各自追隨的派系。

王滇只沉默地看著聽著,再加上之前在內朝政事堂看到的那份名單,心裏有了計較。

聞宗是皇帝之下的第一人,雖是仆射,但位同宰相,朝中大半官員都對其唯首是瞻,右仆射晏澤、中書令崔運還有門下侍中卞滄,這三人相當於副宰相,各自為政,互相牽制;崔運雖然是崔氏的人,但早已與崔氏決裂多年,中正剛直,自成一派,刑部、工部隱隱以他為首;晏澤此人圓滑事故,戶部尚書許修德是他的學生,兵部也在他手裏,同內朝牽連頗多;而卞滄這個人沉穩寡言,事事服從聞宗,頗有些看不清底細……

“行了。”王滇敲了敲扶手,議事殿倏然靜了下來。

“百裏承安有功有過,就下放到河西郡廣遠縣做縣令吧。”王滇漫不經心地拍了拍扶手,“朕意已決,誰要是再啰嗦,就陪他一塊去做縣令。”

底下果然一片安靜。

良久,聞宗出聲道:“陛下,河西郡如今疫病未除,此事該交由何人?”

“換來換去麻煩得很,疫病未除之前,還是讓百裏承安統管疫病之事。”王滇佯裝不耐煩道。

“陛下聖明。”聞宗退後便不再說話,同王滇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陛下,賑災的銀錢之事……”許修德趁機開口,想把這個麻煩甩開。

王滇豈能如他願,只道:“太皇太後感念河西郡百姓不易,特從內朝國庫取十萬兩白銀賑災,此事便交由你親自去辦,務必親自把災銀如數交到百裏承安手中,要是辦不到,許大人就不用回來了。”

許修德登時傻了眼,連忙跪地道:“陛下,臣——”

“好了,散朝。”王滇直接沒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

散朝路上,許修德苦哈哈地追在晏澤身後,“老師,這可如何是好?太皇太後她老人家莫不是糊塗了,怎麽能給他這麽多……老師,河西疫病未除,學生這身子骨弱,親自去怕是有去無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