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耳洞

後宮,興慶宮。

“太皇太後,太後來給您請安了。”楊滿低聲道。

正在修剪花枝的女人動作未停,“讓她進來吧。”

“臣妾給母後請安。”卞雲心進來便老老實實跪在了地上。

太皇太後沒應聲,只是仔細地在修建花瓶裏的花,過了小半個時辰才開口,“楊滿,拿出去扔了。”

“是。”楊滿將那瓶修剪的只剩枝椏的花瓶端了下去。

“太後啊。”太皇太後坐了下來,擡眼看向她。

“臣妾在。”卞雲心叩頭應聲。

“行了,起來吧,好像哀家故意欺負你似的。”太皇太後擡了擡手,卞雲心這才小心地站起身來。

“最近子煜終於開始關心朝政了,哀家很是欣慰。”太皇太後感慨了一聲。

卞雲心臉色慘白地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母後,燁兒他是被砸了頭之後神志不清才——”

“哀家只是隨口一說,你這麽激動幹什麽。”太皇太後不以為意,“之前他胡鬧荒唐也就罷了,這次離宮足足三月有余,連哀家的人都找不到他,可見他確實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對朝政上心也是情理之中,我聽說他還派了百裏家的小兒子去了河西郡,將雲水水患治理得不錯。”

卞雲心哆嗦著嘴唇想說話,再次被她打斷。

“今日你倒是穿得素凈,讓哀家想到了先帝駕崩的時候。”太皇太後撚起桌子上的花朵,“子煜那時候多大?”

“回、回母後,燁兒——子煜那時八歲。”卞雲心說。

“哦,哀家想起來了。”太皇太後回憶道:“才八歲,骨瘦如柴的,渾身都是泥,被你打得奄奄一息,拽著哀家的袖子求哀家救他,當真是可憐。”

卞雲心跪伏在地不敢說話。

“算起來哀家也許久未見他了,明日帶他過來一起請安吧。”太皇太後將手裏揉碎的花瓣扔到了她面前。

“是。”卞雲心如墜冰窖。

——

天氣熱,但梁燁渾身跟塊冰似的,王滇挨著他的半邊身子都快被冰得沒有知覺,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剛開始比較克制地輕輕拍了拍梁燁的臉,“哎,醒醒,難受你請太醫來看看,睡覺解決不了問題。”

梁燁沒動靜。

王滇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巴掌拍了上去。

啪!

梁燁的側臉肉眼可見地變紅,王滇心情愉悅地挑了挑眉毛,掐住他的臉頰往旁邊使勁扯,幸災樂禍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諱疾忌醫要不得。”

梁燁閉著眼睛依舊沒動靜,王滇正要一巴掌再甩上去的時候,就聽梁燁聲音幽幽道:“你在高興什麽?”

王滇的手拐了個方向,從他頭發裏揪了根藍色的羽毛下來,“唔,你醒了。”

“就是頭豬你那一巴掌下去也得醒。”梁燁睜開眼睛涼涼道。

“別這麽說自己。”王滇語氣誠懇,捏了捏手裏的羽毛,“我實在是太擔心了才出此下策。”

梁燁不怒反笑,“哦?你真是半點都不怕朕。”

王滇見他這樣笑就腦仁突突地疼,“陛下,我真得走了,不好讓聞太傅久等。”

梁燁伸手松開他,王滇立馬爬起來就往外走。

“天色已晚,你跟身邊的人說了來寢殿睡。”梁燁坐起來靠在榻上懶聲道:“你上哪兒去見聞宗?”

王滇腳步一頓,充耳不聞,“對了,你平時注意一下行蹤,我們兩個總不好同時出現。”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有人多嘴處置了就好。”梁燁沖他招手,“過來。”

王滇站在門前不贊同道:“你就算處置了也只能治標不治本,萬一被太皇太後知道了——”

“那死得也不是朕。”梁燁惡劣地勾起了嘴角。

王滇一陣氣悶,就見梁燁用拇指碰了碰方才被扇的地方,陰惻惻地盯著他,“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麽扇朕巴掌了。”

“以前被人扇過?”王滇問。

梁燁罕見地被他噎了一下,盯著他的目光愈發不善,王滇心情舒暢不少,“告辭。”

他剛要伸手拽門,蠱蟲發作前那詭異的酸痛感自胳膊傳來,他立馬轉身大步走到梁燁面前坐下扣住他的手腕,語氣真摯道:“要不你扇回來。”

梁燁看了一眼自己被攥住的手腕,“你攥到蠱蟲了。”

梁燁身體裏那只蠱蟲應聲動了動,隔著薄薄的一層皮膚,在掌心裏的觸感格外強烈,王滇強忍著對蟲子的惡心,“沒關系。”

梁燁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蠱蟲安靜了下去,王滇身體裏的疼痛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他頓時松了口氣,覺得這人還不算不可理喻,試圖跟他好好商量,“你到底——”

劇烈的疼痛襲來,有一瞬間他完全失去了意識。

冰冷的呼吸噴灑在他臉上,梁燁的聲音貼著他耳朵擦過,“怎麽能這麽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