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角色扮演

此時宿硯和閑乘月維持著讓閑乘月汗毛倒立肉麻姿勢, 但閑乘月不能動,這個宿硯即便性格和之前一樣,但他畢竟之前的記憶, 而人的感情,多數都藏在記憶裏。

沒有記憶,那就不完整,一個不完整的人,與其跟他講道理談感情, 不如和他說利益。

閑乘月面無表情地說:“這個裏世界的任務是要找到殺人兇手。”

“但這整棟樓的居民,都能算得上是兇手。”

宿硯微微低頭, 他的鼻尖觸碰到了閑乘月的面頰, 他輕聲呢喃:“你繼續說。”

閑乘月現在感覺自己身上有一千只螞蟻在爬,但他必須忽略這種感覺:“包庇的,視而不見的, 在受害者看來都是兇手。”

“就算找到兇手, 這棟樓的人依舊要被遷怒,依舊該死。”閑乘月雙手緊握成拳。

他怎麽也沒想到, 找到宿硯之後竟然還要出賣他的“色相”。

宿硯似乎不太在意裏世界的規則,他頻繁的和閑乘月接觸,語氣溫柔纏綿, 好像兩人不是在談嚴肅的任務, 而是在調情, 他笑著說:“不對,你再想想。”

哪裏不對?

閑乘月很少犯錯, 但可能正因如此, 下意識的就認為自己的想法全都是對的。

但他也還沒有自信到自大的地步, 他思索著被自己忽略的線索。

慢慢的, 他的身體也放松下來,習慣了這個動作後,也就不再覺得宿硯入侵了自己的私人領地。

閑乘月:“不是旁觀和包庇,是真正參與了。”

得出這個結論,閑乘月猛然回頭,他看著宿硯的眼睛。

宿硯沖他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因為他蒼白的臉頰顯得格外陰冷。

可能是因為宿硯不是隊友,閑乘月不需要再獨自思索,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既然有真正的兇手,那現在死的任務者都是替死鬼,整棟樓都沒有“人”,那麽能被抓出來的就是鬼。”

閑乘月搖頭:“與其說是鬼,不如說是……”

是一個象征,像是牌位,像是骨灰盒,雖然也可能是鬼,但閑乘月不是很傾向於這個方向。

畢竟如果這棟樓裏有鬼,也就不會有宿硯這種“NPC”了。

宿硯低聲笑了:“這下我相信我們是朋友了。”

閑乘月沒說話,宿硯繼續說:“我們才說上話,我就很喜歡你了。”

他說話時的語氣很輕,明明還算正常的話,因為這奇特的語氣,反而顯得兩人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閑乘月:“你知不知道你要怎麽才能出去?”

宿硯卻反問:“我為什麽要出去?”

“你總要進來。”宿硯看著閑乘月的耳垂,此時的他沒有任何顧慮,想到了就要去做,伸手捏了捏閑乘月的耳垂,“我一直在這兒。”

閑乘月:“下一個裏世界呢?你確定我們還能遇上?”

宿硯收回了手,他沉默了幾秒,然後說:“不知道。”

“我不知道怎麽出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進來的,怎麽可能知道自己要怎麽出去。

宿硯:“這裏不好嗎?”

“不會老,不會死,除了偶爾要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之外,你想去哪裏都可以。”他像海妖,低聲勸慰著閑乘月,引誘閑乘月和自己一樣,無限下墜,墜到深淵中去。

宿硯細數著留在這裏的好處,除了規則以外,沒有能限制他們的東西。

雖然出不去,但外面似乎也不是很有吸引力。

留在裏世界,既能不老不死,還能看盡人性的醜惡。

閑乘月:“會膩,而且我的家人在外面。”

宿硯的神色有片刻扭曲,但他很快遏制住了表情的變化,輕聲細語地說:“你可以找新的家人。”

閑乘月聽懂了宿硯的意思,於是他毫不客氣地問道:“你能變性嗎?”

宿硯迷茫的看著他,閑乘月:“在外面的是我媽,我能重新找一個?”

好像是不行的,宿硯雖然沒有外面的記憶,但好歹還是知道人都有父母。

那他大約也是有的?

宿硯:“我有父母嗎?”

不擅長說謊的閑乘月搖頭:“你父母去世了。”

宿硯又問:“我有愛人和孩子嗎?”

閑乘月又一次搖頭。

宿硯似乎早就料到了,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情緒,只是一只手抱住了閑乘月的腰,頭埋進了閑乘月的頸窩處,他用一種堪稱“楚楚可憐”地語氣說:“你看,我什麽都沒有,為什麽要出去?”

閑乘月打斷了他的話:“因為我要出去。”

閑乘月掰開了宿硯的抱住自己的手——他忍這雙手很久了。

他甚至找回了一點以前和宿硯相處的感覺,因此很有點不客氣地說:“你可以選擇不出去,但以後在裏世界我們大約是遇不到了,你可以在裏世界當一個永久的孤魂野鬼,而我在外面也有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