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荒村祭祀

有點熱,閑乘月站在陽光下想,他的目光落在男童臉上,這張畸形的臉在他看起來跟普通人的沒有區別,就是眼睛大的有點過分,像讀書時候班上同學喜歡看的彩色漫畫裏的眼睛。

只是長在活人臉上就變得很醜。

男童指著他,見閑乘月不過去,就氣得踏腳,揪著自己的頭發撒氣。

“讓他過來!!讓他過來!!!”

梁舒和馮鐘動不了,周哥也一直看著自己手裏的刀發呆,這個時候還能動,腦子還算清醒的只有謝悠敏,謝悠敏已經滿臉是淚了,她知道她不該去求閑乘月,這是他們的任務,跟閑乘月沒有一點關系。

她什麽都知道。

可是她還是在朝閑乘月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想活下去,他們都想活下去,為此,她可以擁有比所有人都厚的臉皮。

“閑哥。”謝悠敏顫抖的站在閑乘月面前,她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人,冷汗已經打濕了她的上衣和頭發,她臉色蒼白,眼睛沒有一點神采,比起人,更像水鬼。

謝悠敏幾乎是靠毅力把喉嚨裏的話擠出來:“閑哥,幫……幫幫忙吧……”

她覺得她一輩子都沒這麽惡毒過,她在祈求一個和這件事無關的人去承擔痛苦。

閑乘月看著這張淒慘的臉,冷漠的問道:“我有什麽好處?”

謝悠敏僵在那,她覺得自己身處冰天雪地,只有無盡寒冷和絕望,過了好幾秒她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舌頭:“綠豆糕,分你一半……”

他們能拿出來的,就只有這點東西了。

閑乘月沒什麽表情,他的目光從謝悠敏的臉上移開,一點躊躇都沒有,直接邁步往前走去。

他沒那麽多善心到處發散,現實中他看到街邊的乞丐會給掏錢,因為那點錢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但在這裏,他幫一次忙,就是把自己處在險境中。

他救了別人,那誰來救他?

他是不能死在裏世界的。

“他不是怪物。”閑乘月沒有回頭,“只是個什麽都想要的熊孩子,你越滿足他,他要的就越多。”

跟在後面的宿硯沖謝悠敏笑著說:“你們就把他當你們弟弟嘛,弟弟的要求你會不會全部滿足?”

謝悠敏雙手捏成了拳頭,她惴惴不安:“但他不是弟弟……”

弟弟可能不會記仇,但這個怪物會。

不滿足弟弟的要求,最多姐弟倆生一場氣,但不滿足怪物的要求,他們死了去哪裏伸冤呢?

誰知道他下次翻臉的時候,他們會不會死。

他們只是人,是普通的活人,在和平年代長大,接受道德教育,他們做不到像閑乘月一樣冷靜。

宿硯倒是很好心的說:“那就轉移他的注意力,小孩子,是不可能把注意力長久的放在一件事上的,就像猴子,貪心的猴子會丟西瓜撿芝麻。”

謝悠敏一愣,她傻傻的站在那,看著宿硯他們走遠。

只有林敏轉過頭,帶著恐懼和擔心的看了他們一眼。

“他不過來!”男童忽然跳到了謝悠敏的背上,緊緊的勒住了謝悠敏的脖子,他的手很小,幹瘦,但力氣卻比成年男人還要大。

“你有什麽用?!!”男童尖細的聲音大叫著,“你去死!去死!”

謝悠敏的臉迅速漲紅,她沒法呼吸了,她甚至負擔不了一個孩子的體重,直直地跪了下去。

窒息的痛苦讓她雙手在草地上亂抓,她快死了?

謝悠敏只覺得痛苦,大腦一片空白,故事裏說的人快死的時候眼前會出現的走馬燈也沒出現。

她只覺得痛,只有一個念頭——要掙紮!要活下去!

她陡然爆發出身體裏最後一點力氣,反手抓住了男童的頭發。

男童有一頭水藻似的長發,在這個村子裏,男孩十二歲以前都是當女孩養,叫女孩的名字,穿女孩的衣服,留女孩的長發,似乎這樣男孩就能活得更長。

在沒有現代醫療的時代,一個女人一生即便生八九個孩子,能活下來三個都算命好。

謝悠敏死死拽著男童的頭發,就像拽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放手!!”男童尖叫道。

勒住謝悠敏的手臂放松了不少,謝悠敏連忙大口呼吸。

她知道梁舒他們都在後面看著,但他們都不敢阻止男童。

她要清醒,她必須清醒!

謝悠敏趁著男童還在大叫,還沒有再次攻擊她,連忙說:“弟弟!我陪你玩遊戲好不好?”

男童忽然安靜了下來,聲音竟然變得很乖巧:“那我要你的拇指。”

謝悠敏驟然被男童松開,她撲倒在地上,眼淚和鼻涕糊了她滿臉,但她甚至不敢咳嗽,捂著脖子說:“拇、拇指不好玩,弟弟,我陪你抓蛐蛐好不好?”

男童的聲音充滿了鄙夷:“這裏沒有蛐蛐。”

謝悠敏連忙說:“抓蚱蜢!螳螂!毛毛蟲!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