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第4/5頁)

以瑞初的身手,武器足夠鋒利,撂倒五六個壯年大漢或者一頭老虎都不在話下,再加上她隨身的好手侍衛,芽芽的安全確實有保障。

安兒皺眉道:“你的手臂能行嗎?不要犯險。”

沒等瑞初說什麽,敏若已道:“不要再爭執這個了,我有法子。”

兄妹兩個終於噤聲,見敏若一時沒有開口的意思,知道是敏若覺得時機未到,縱然心急卻也沒有開口追問。

潔芳聽到敏若這句話,便如得了定心針一般,長長地松了口氣。

容慈她們坐了一上午,到晚膳時分,方才將人都喚過來,最後敏若吩咐在蘭杜叫人在偏殿擺了好幾張紫檀大圓桌,眾人分別列席,烏希哈帶人預備了一些肴饌,行宮膳房也送來不少菜色。

蘭杜多年掌管永壽宮事務,操持起這種席面來也得心應手。

下晌人盡散去,敏若嫌方才人多,人聲轟雜,便想在廊下靜靜坐一會。

蘭杜放心不下,將廊下風口處掛上厚重的棉簾子,又叫人生了火盆、擡了暖椅來,用狐裘和絨氈將敏若嚴嚴圍住,方才放下心。

宮人也都被打發下去了,庭院內一時寂寂,只有一點炭火燃燒發出的細碎聲響而已。

安兒在擋風處站著,又小心地沒擋住敏若眼前的風景,潔芳和瑞初倒是圍著敏若一左一右落了座。

芽芽帶著弘杳睡午覺去了,此刻身處在如此靜謐的氛圍當中,潔芳方感到那顆不安了兩日的心徹底安穩住。

她輕聲道:“可是需要芽芽假裝遇刺負傷?”

負傷的可以是故意假裝,但傷必須是實打實的。

這一點在場的幾人都心知肚明——要將芽芽從局中徹底拉出來,是一場硬仗。哪怕敏若還沒說過,但從敏若問到芽芽願不願意暫時遁身世外的那一刻起,他們就知道,敏若是打算用一些玄之又玄的方法,至少堵住世人的嘴。

什麽法子玄?

命懸一線,垂危之際,出家可保性命,父母會不會認?

瑞初忽然道:“真讓刺客如意不夠穩妥,我安排人混進去,伺機行事。”

敏若道:“我已安排了,你就不要動了。這裏頭的事,你們都放心吧。我心中已經有數了。今時不同往年,我絕不會叫芽芽,也成為這盤上的一顆棋子的。”

敏若忽然握住了瑞初的手,瑞初知道額娘心中的芥蒂在哪裏——這二十幾年,皇父疼她、很疼她,可以說如今在所有兒女裏最偏愛的就是她。

但這份偏愛,是有條件的。

條件就是,她從一出生開始,便先成為了棋子。而後明面上走的每一步,也必須都是對皇父有利的路。

瑞初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天家父子女,皇父待她能有七分真心,便足夠了——哪怕這幾分真心原本來得也不純。在如此的基礎上,她對皇父抱有十分真切的孝順敬愛,同時又用行為做十分的“愛新覺羅家孝女”,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她的行為不符合孝道,但對皇父的孝敬關心卻絕對是真,而皇父對她也並非是全然單純的疼愛——那他們父女彼此之間,就抹平了啊!

瑞初邏輯清晰思路明確,但又理解敏若的想法。

額娘以一個母親的身份,給她十分的、毫無保留的愛,而在額娘的邏輯裏,做父親的人,也應同時向孩子給出毫無保留的十分愛。

可惜,那一份愛太珍貴,帝王家的孩子大約是擔不起的。

次日,靜彤攜卓瑯、卓瑯夫婿抵達熱河行宮。

同時,敏若要的東西,也終於配齊了最後一味藥,然後千裏迢迢快馬運來熱河。

容慈嚴密監視著整座圍場,關注著所有細微的動靜,包括圍場裏被人刻意放進的每一頭餓狼、猛虎。

圍獵開始於臘月初三日,其日晨先是禦前侍衛的火器演練,新式炮威力極大,五門齊發聲勢震天,土石飛揚近處甚至能感到震動,連珠火銃的彈丸能夠直接穿透一棵小樹,康熙負手立於圍場萬人之巔,睥睨滿堂蒙古王公,心中驕傲而面容不顯。

敏若低調地坐在另一端嬪妃女眷觀賞席的首席,科爾沁兩座大王府的王妃相繼近前來敬酒,她平靜地與她們致意,並用唇輕輕沾一點酒液,目光遙遙落在遠方高台上的康熙身上,平和清冷,分明融在今日的景中,又似是今日這一局的盤外之人。

是從盤外悄然伸進來的一只手,在無人注意之處,攪弄風雲、改變局勢。

今日這一局,她只要贏。

她與安兒、瑞初無論都否自主,最終到底都入局做了棋子,到芽芽這已是第三代,芽芽應該抽身了。

而後不多時,康熙宣布圍獵開始。

敏若看向身後的芽芽和策馬而來的瑞初、靜彤,笑著為芽芽輕輕理了理鬢角的碎發,道:“去吧,冬日騎馬危險,跟著姑姑和表姊,不許亂跑。注意安全,回來瑪嬤叫人給你做酒釀玫瑰丸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