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第2/5頁)

敏若便笑了,道:“也罷,在書房箱子裏,你自己找不到,等會瑪嬤帶你去取。看可以,不要顯露於人前,雖不是什麽十分緊要的東西,但叫人知道瑪嬤這有到底不好。”

芽芽將頭點得小雞啄米一樣,敏若瞧了實在心癢,忍不住又伸手揉了一把。

芽芽擡起頭看她,眼神幹凈、清澈,敏若低聲道:“無論你想做什麽,都盡管大膽地去試。天塌下來,我們都能給你撐著。”

所以,孩子,盡管去飛吧,不要讓高高的院墻和這座皇城束縛住你,這裏注定不是你的歸宿,院墻裏的四方天,也不應是你的歸宿。

芽芽便用力點頭,並笑得很乖巧。

第二日一早,黛瀾來了,她帶了一串打磨雕琢精細的木頭珠子給芽芽,泛著紅色光澤的珠子顏色微有些深,但對著日頭看很亮堂,墜著一個白玉蓮花墜,一串淡青色流蘇。

敏若有些驚訝——黛瀾在與人交往中絕對不屬於主動的一方,忽然送給芽芽禮物就很令人驚奇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黛瀾道:“答應她的。”

芽芽雙手將那串珠子接過,極愛心地捧在手上,先向黛瀾道了謝,聽到這話,才對敏若道:“是我求佟佳娘娘的。”

敏若看了看那串珠子,道:“她的手藝好,但輕易不給人做的,我們芽芽有面子啊。”

黛瀾啜了一口茶,聞言,眼中似乎稍微透出一點笑,芽芽也抿嘴兒輕笑著,笑得又幹凈又甜。

敏若看了她兩眼,忍不住又笑了,這一回黛瀾有些摸不著頭腦,等芽芽將手串小心地做壓襟系到領口上,然後接過宮女捧來的食盒鄭重辭別告退後,她方問:“怎麽了?”

問的雖然沒頭沒尾的,但敏若聽懂了。

她用小銀匙子挑起一點銀耳羹送入口中,品著清甜的滋味在舌尖綻開,她笑吟吟道:“我啊,看咱們有個芝麻餡的小甜湯圓。”

黛瀾沒怎麽聽明白,但她也習慣了和敏若異頻交流,並不為之著急,眨眼想了一會,沒想出來,就不糾結了,也垂頭去吃銀耳羹,一勺一勺,吃得很安靜,但速度不慢。

她習慣如此,一開始是因為要填飽肚子,後來是想要盡量壓縮出時間照顧阿娘,哪怕入宮後生活逐漸趨於平穩安逸,這個習慣也從未改變過。

敏若的進餐速度和她決然不同——她一直覺得敏若嘴裏一口東西好像要嚼上半刻鐘才能咽下。

但她也並不著急,用過漱口茶,她就安安靜靜地在敏若對面坐著,也不催促,兩手隨意搭著,目光似是十分悠遠,好像在出神,又或許是注意著眼前的人,總歸十分安靜,等敏若終於撂下湯匙,她才道:“芽芽其實很聰明通透。”

合著是品出敏若方才那句話的滋味了。

敏若忍不住笑了一聲,黛瀾目光平淡地看向她,敏若卻能從中看出一點疑惑。

她搖頭道:“我是在想,按你這些年,愈發波瀾不驚、清靜無爭的性子,倘或與人吵嘴,不知人家說幾句,你才能說一句。”

黛瀾蹙起眉,敏若看出她不大贊同這句話,忍不住又笑了。

黛瀾便有些無奈,定定看著她笑得眉眼彎彎——二十幾載光陰倏地流逝,敏若的氣質與那年初見時相比並沒什麽變化,便是面容,也只是看起來稍微成熟了一些,看起來性格稍微內斂,給人的第一感覺愈發神秘、不好貼近,笑起來時依舊平和可親,這一點也並未改變。

還是敏若被看得揉臉,道:“難道我今兒變醜了?”

黛瀾搖了搖頭,然後認真對敏若道:“芽芽很想你,處處想你,比瑞初還要像。”

不想她如此鄭重,要說的竟然是這個,敏若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道:“我的孫女,不像我還能像誰啊?”

黛瀾沒有言語。

她想說的是,不只面容像,心性也像。從芽芽身上,她似乎隱約能夠看到敏若少年時的目光。

沒有這幾十年不變的高深莫測與不好接近,心裏是暖的,一看就知是被人精細呵護著長大,心裏永遠留著蜜的。

言談交往間不會顯出多少聰明,但心中通透清明,不顯山不露水,已將內外親疏分得清楚。

望著平和恬靜似乎和煦可親,實際卻永遠令人摸不透的好友,黛瀾心中忽然生出幾分遺憾——遺憾未能與她生同年,相識年少時,沒能見過她真正灑脫明媚、恣意年少的模樣。

黛瀾目光一如既往的清透,安靜而平和,因為她的平靜,黑漆漆的瞳仁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

但這對敏若來說還不夠,真正讓她能夠短暫放下警惕心的,是眼前這個人就好像一張完全對她敞開的白紙——黛瀾自願對她敞開一切,她十分了解黛瀾,這份了解才能讓她的危機感短暫停工下線。

所以敏若被她盯著看一時,不會有什麽不自在,但限度也有限,忍了一會,黛瀾還不移開目光,敏若就有些受不住了,討好地笑道:“小祖宗,您這又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