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第2/4頁)

這一局棋上,誰是永遠操棋的那個人?

康熙操局二十一年自認穩坐釣魚台,但在這期間,瑞初難道就沒有在他都沒有感知到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反撬到過主動權嗎?

這對父女暗潮湧動的拉扯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和平靜好。

康熙要握日月山河使萬民歸順俯首任他掌控,而瑞初想要自由在身且天下人人皆自由平等。

父女倆從一開始走的就是兩條路。

瑞初想要在大清的國土上縱火,或者燒沒了大清、燒沒了這封建皇權,或者引火焚身燒沒了她,她一步步往前走,沒有猶豫或回過頭。

而敏若只能全心期盼女兒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因為她知道被生生折斷羽翼養成籠中雀有多疼。

雖然一路急趕,回到京中時還是臘月裏了。

康熙今年在南祭祀了明孝陵以彰禮義以及自家的“得位之正”,回京之後謁先帝陵的儀典也較往年更為繁復,以彰大清的禮法正統。

敏若看著他都覺著累,忽然感覺皇帝這活好像也不是人幹的。

不過看康熙那樣子,好像所有皇帝坐在這個位置上都會幹得津津有味樂在其中,一邊抱怨高處不勝寒、疲憊憂慮,一邊死死握住手中的權柄警惕著每一個可能覬覦他的位置的人。

至於真要放挺的,那要麽被人拱下位子,要麽亡國了 。

敏若可見過太多宮廷熱鬧,托架空世界四國鼎立的福,政權轉換也算看過那四五樁,和平的不和平的,反正是讓她大開眼界。

所以現在紫禁城這點風起雲湧父子兄弟的爭端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她親眼見證父子相殺枕邊人對皇帝拔刀的時候康熙和他的兒子們還不知道在哪呢。

只是如今虞雲與瑞初算是半只腳踏進了大清的權利中心,日後免不得會有許多煩瑣事。

敏若替瑞初短暫地操心了半刻鐘,然後在蘭杜端來新做的冰糖山楂羹時愉快地選擇與自己的焦慮和解,想:崽大了,要放手讓她去闖。

她在這操心有什麽用?她應該在精神上給予瑞初力量!

敏若心中振振有詞。

回京之後,立刻便迎來了甘棠與雪霏的婚禮。

其實一切早已準備就緒,只等聖駕回鑾。而康熙回京之後先進行了謁陵的儀典,所以二人的婚期已經被推到月底,再不辦馬上就要過年了。

那拉貴人與袁貴人心中對此多有怨念,不過她們也不敢表現出來,又想年前成婚太過倉促,就留女兒在家中再過一個年又何妨?

可這婚事是她們不急康熙急,因而也再等不得了。

兩個孩子的添妝敏若給的都是同樣的份數,年後甘棠會隨策淩回漠北蒙古放牧,康熙特地賜予策淩牛羊府邸,看重的態度十分明顯,對孫承運也有所賞賜,看起來對兩個額駙不偏不倚,都十分看重喜歡。

甘棠和雪霏對此表示:與我無關。

她們兩個最近在做最後的成婚準備,雖然心裏早有了準備,但終於要到離別之時,雪霏還好些,她婚後還能留在京中居住,甘棠卻很快要與策淩去蒙古了,此一別,日後不知多久才能再見。

蓁蓁已經毫不斯文地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雅南內斂靜默許多,只是稍微紅了眼圈,舒窈左看看又看看,好像看到了沒有兩個姐姐救火後自己樂器怎麽也學不會的痛苦生活,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被舒窈和蓁蓁這樣一哭,那點離情別緒反而淡了。甘棠忍俊不禁,擦擦眼角,摸摸舒窈的頭,道:“練琴時候認真些,不要惹娘娘生氣。”又對蓁蓁道:“等我發家了,微光的賬目便不愁了。”

蓁蓁破涕為笑,又殷殷囑咐她:“去了喀爾喀萬事要以自己安穩順心為上,不要為了男人委屈自己,那都是虛的,自己過得舒心最重要。有什麽事盡管與四姐商量,做生意也好,大姐她們都在那邊,諸事都易辦。”

甘棠點點頭,也笑道:“若在那邊廠子還辦不起來,那我真對不住瑞初讓我自己寫的委任書了。”

想起瑞初,蓁蓁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我也走不得,她也回不來,我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

“我!”雪霏興奮地舉起手,“明年我就到江寧看七姐去,屆時一定將五姐你們的思念之情轉達。”

蓁蓁一下也不想哭了,氣鼓鼓半晌,戳戳雪霏的臉:“知道你現在是自由人了!——年後立刻來微光幫我,不出去的時候也別閑著!”

敏若冷眼瞧著,覺著她拉壯丁的本領一看就是從瑞初那學來的。

她被瑞初拉上了船,趕忙又往下著手抓壯丁。

“我先去幫七姐。”雪霏沖蓁蓁眨眨眼,姊妹幾人又相視笑了。

舒窈止了眼淚,用奶嬤嬤遞來的濕熱手巾擦凈了臉上的淚,然後蹭到甘棠身邊,委婉地、小聲地嘟囔了一會,甘棠表示:“有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