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第2/4頁)

這位自幼養在太後膝下,在宮內身份也格外尊貴,性子一貫活潑天真,瀟灑不羈的五公主露出了鮮見的鄭重與堅定,她說:“哪怕世事如刀劍,想到咱們姊妹總是一路同行,我便什麽都不怕。”

瑞初握緊了她的手,二人坐在氈墊上,靜看天邊落日,與那一片火燒似的雲霞。

聖駕要提前回鑾,整個木蘭圍場重新忙碌起來。這片圍場今年注定了不得安寧,上下掌事、駐守兵丁都被懲處,然而這一樁誰都知道不是意外的“意外”的幕後黑手卻一直沒有找到。

蒙古王公們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不知不覺中被人扣了黑鍋替人頂了雷。

與他們相反的是容慈、繡瑩與恬雅這三位撫蒙公主,她們幾個反而是對圍場的安全更為關心——畢竟她們的身份就已經讓她們與謀害聖駕的嫌疑絕緣。

也因此,她們的營帳格外熱鬧。

其中尤其以容慈為甚,她在科爾沁部經營已久,積威頗深、地位不凡,如今科爾沁部左右翼六旗,上至兵政祭祀,下至牛羊牲畜,大小事務皆在她掌控之中,那些原本在科爾沁部經營已久的王爺貝勒們,反而在民心所向之下逐漸被容慈架空。

而受朝廷掌控科爾沁部屬地的劄薩克與大臣們在一開始受到康熙示意,對公主架空蒙古王公勢力自然是樂見其成,等他們發現容慈在科爾沁部享譽積威愈深,言令通達、民心之望遠超預料時,也為時已晚。

幸而公主本是大清之公主,純禧公主似乎也並無攬權專政之心,一心一意匡扶民生,並沒有抑制、搶奪各衙門、劄薩克在蒙古的權利,對大清所有政策都持全然的支持態度,才讓他們稍微松下心。

經過數年磨合,純禧公主府與設科爾沁屬地各衙門和平共處,公主在科爾沁部六旗積威愈深,更多時候反而成了督統衙門的外援。

也因她並不執著於權利,容慈在各衙門中也聲譽頗好,又因她能夠威懾各旗王公貝勒、與豁達通透全力支持大清統治的態度,各衙門逐漸接受了純禧公主參攝科爾沁部政事,純禧公主府則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科爾沁部的“特別衙門”。

比起大清的官員們,科爾沁部的王公貝勒們見識過容慈更多的手段,因而對她敬畏交加,但此刻面對帝王之怒與風險困境,他們又下意識選擇向容慈求救。

瑞初與敏若討論了興建工廠之事,原本敏若的莊子後身也有一個小型的紡織工坊,這些年一直由迎冬打理,只招收附近女子為工,瑞初的想法最初的靈感也正來源於那間規模不大的小工坊。

小便是坊,瑞初屬意的大規模織造場地,便從敏若這撈了個“廠”字。

瑞初琢磨著,工廠二字說來倒也甚有意思,細思也有一番道理,便認下了這個稱呼。

她打算興建工廠並非臨時起意,這些年陸續往回撿人,她也有不少收獲。新改良的紡織機如果運用到紡織布匹上,比之舊式紡車,紡織效率可以大大提高,這就是工廠起步的本錢。

紡織機在後期當然會廣泛推廣,瑞初沒有藏金於懷之死的打算,事實上她最近幾年一直在鉆研“生產資料公有化”,有時候在乾清宮盯著康熙的龍椅與禦筆禦印眼珠子發綠,那綠光代表的可不是“覬覦”二字。

她心中的規劃目標極大,僅僅是紡織布匹並不足夠達成她的目標。“發展多元化項目,才能提供更多的招工崗位”。

這也是敏若的原話,瑞初覺得甚是有理,所以又盯上了蒙古的羊毛。

紡織毛線、制作毛氈,毛線還可以織衣做帽,從敏若那得到情報,瑞初思考了兩日,覺得很有搞頭。

而若是要興建大場,敏若原本每年從草原收購的羊毛數目便是遠遠不夠的。

瑞初自然想到了容慈。

她來到容慈營帳時,帳中正有兩位蒙古服飾的熟悉面孔坐在容慈下手,面帶急色地說話,瑞初辨認了一下,認出了他們正是出自科爾沁部兩大王府,都是嫡支子弟,輩分不低,身上都有爵位,她在康熙跟前見過。

容慈神情淡淡,端坐在上,面無怒容卻自有一番威嚴,那二人神色焦急,卻壓抑語音聲調,明顯不敢在容慈帳中放肆。

大額駙般迪提壺為眾人添茶,對兩個爵位遠高過他的叔叔兄長也並無懼讓之意,客客氣氣,那二人反而不敢怠慢。

見到瑞初進來,容慈臉上才透出幾分笑意來,眼中也滿滿是笑,起身迎接她,道:“怎麽這會子來了?是娘娘尋我有事?”

“是我找姐姐有事。”瑞初輕聲道,一面微微頷首,示意起身向她行禮的兩個蒙古袍服男子平身後,又對微微躬身行禮的般迪道:“大姐夫不必多禮。”

容慈笑著拉她坐下,看了眼另外二人,那二人知道今日是說不出個結果來了,失望卻又不敢強留,垂首向容慈行了一禮後,灰溜溜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