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第3/4頁)

瑞初見敏若忽然笑了,側頭看她,輕聲問:“額娘,怎麽了?”

“沒什麽,想起些有趣的事。”敏若點點桌上的帖子,“這是給雅南的帖子,明日你記得交代她用心臨寫。楚楚的身子怎樣了?”

瑞初道:“今早去探望時,倒是精神多了。”

敏若點點頭,放下些心。

歷史上正兒八經的“七公主”應該並不長壽,因為在她的記憶裏,雍正帝同母妹長成嫁人了的只有養在太後身邊的五公主一個。

穿過來才知道楚楚原是先天的虛症。

氣血元氣先天的不足在後天是難以彌補的,尤其皇宮內,若是孩子有些不足之症,更是恨不得當玻璃薄紙一般地養,不給見風、稍有不適便快快臥床、一年四季補藥絕不離口、不敢惹傷心不敢讓大笑以免讓喜怒傷身、出門轎輦代步,幾步路都不敢讓多走。

服侍的人和診治的太醫怕擔責任,怎麽嬌養怎麽來,可先天不足的孩子在後天用藥療養的同時也應該搭配適當合理的鍛煉,循序漸進,調理身體。

總是當玻璃人一般地養,好人都能給養壞了。楚楚的不足之症並不算十分嚴重,用藥搭配鍛煉,再兼心情舒暢,不說好得跟常人一樣,能跑能跳能笑能鬧還是沒問題的。

可若是當個玻璃人那般養幾年,別說好轉了,壽數多久能不能長大成人都不一定。

先天的虧損往往在成長期會爆發出來,先天不足的孩子容易在成長期犯病,因為身體的底子經不住成長的消耗,若再來個虛不受補,就真要命了。

楚楚的年歲漸長,被蓁蓁帶著鍛煉,有敏若盯著確保所有的活動量都是在她接受範圍之內的,身體倒是也逐漸見好。

德妃本來因此多歡喜,結果今年一場風寒,楚楚忽然又受不住了,太醫診治說是先天不足、氣血盈虧導致的,幸而近年楚楚元氣漸長,身體底子有所好轉,這回一病,病根發了出來,倒也不失為調理的良機。

可謂是因禍得福了。

德妃短短數日內大悲大喜,摟著主張帶領妹妹鍛煉身體的蓁蓁狠狠哭了一陣。甭管她怎樣,總歸楚楚是好轉了。

有敏若去探望楚楚,對著德妃那張欲言又止的臉便覺牙酸。想也知道蓁蓁不少為她表功,德妃能聽進人話,卻未必拉得下臉。

這麽多年,敏若豈不清楚德妃的別扭性子?

所以後來她幹脆就不去了,只叫瑞初去探望,捎送些給楚楚的東西。見不到她,德妃也松了口氣,心裏那股子別扭勁輕了一點,今歲趁著年下,備了一份厚禮給敏若。

敏若也不去思考她是怎樣想的,就算德妃要當太後那也是幾十年後的事了,而且歷史上德妃太後總共當了半年,忙完為康熙守靈舉哀的儀典,後腳就為了小兒子跟大兒子掰扯起來,沒掰扯多久,病了。

短短半年的太後生涯,大半都用在跟兒子較勁上了,能分出多少心思在別處?

這些且不論,敏若都盤算好了,為康熙哭靈的儀典一過,她便順理成章地去安兒府上,然後“悲痛過度”開始重病。

這些年的情面,真到四阿哥登基了,總不能連她出宮去安兒府上養老都不允吧?

屆時她都一把年紀了,又“痛失摯愛哀傷過度”,至少病個半年,不誇張吧?

所以要說敏若未來在德妃手下討生活,還真算不上。

既然不算直屬領導,搞毛線的關系?

敏若非常坦然地表示:關系,除非發自本心要搞的,剩下的都屬於加班。加班需慎重,每給自己增加一分額外工作量,都是給本來晴朗得萬裏無雲的生命天空聚攢陰霾。

所以攤平就對了,我們的口號是什麽?非必要的事情絕對不做!堅決不給自己增加額外工作量!

年下,宮裏各處都忙,敏若秉持此項原則,憑借得力助手蘭杜迎夏,心安理得地癱倒在永壽宮的榻上,仿佛一條正在接受晾曬的陳年鹹魚。

躺就對了。

誰也不能讓我多幹一點活!

敏若雙手交疊擺在胸前,懶洋洋地打了哈欠,在炕上翻了翻身,然後擺出一個安詳的表情,繼續打盹。

有什麽比寒冷的冬天,窩著溫暖的火炕上裹著軟氈睡覺更舒服呢?

這才叫生活。

年後,安兒再次提出動身啟行南下,朝野震驚,康熙不急不緩地允了,顯然早知此事,朝中許多人才後知後覺這是康熙在觀察試探他們,在家裏悔得捶胸頓足,懊惱得無以復加。

這次安兒南下,虞雲還是跟著他去了。海藿娜入宮時與敏若說:“瞧虞雲倒真是穩重肯幹,跟著阿哥也好。在府裏這些年,我和法喀真心拿他當自家孩子待,可若從軍入朝,他的出身總是個問題,跟著阿哥幾年,日後可不是萬事好說了?”

敏若聽她如此說,笑道:“你倒是真心為他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