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第3/5頁)

並且大筆將剛剛滿月,除了吃喝拉撒睡什麽都不會的胤禮小崽崽誇成了“天資聰穎、卓爾不群、幼而不凡”……

總歸是敏若閉著眼睛都誇不出來的程度。

這封聖旨從追憶皇伯、誇兒子、到再次肯定皇伯功績、再到提出過繼兒子、再再次肯定皇伯功績並且表達自己思念之情、然後晉位王爵,寫得是上下連貫一氣呵成,駢四儷六詞藻華美,總歸是敏若自認絕對寫不出來的水平。

一看就知道肯定也不是康熙寫的。

也不知執筆此封詔書的翰林落筆誇大老板兒子時,有沒有想過那是個目不識丁、可能連十步以外的人影都看不清的小嬰兒。

至於親王爵……敏若只能說,這甜棗給了,又不完全甜。

看似是把臉給安王一脈了,可惜只甜了康熙自己。如今留在京裏那幾個眼巴巴盯著爵位的老安親王的兒子這會也不知都哭成什麽樣了。

書芳對此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私底下與敏若念叨道:“本是件傷心事,可再想想,這孩子生來就做了個親王,一輩子富貴平安悉皆可見,我又覺著或許是件好事了。”

命胤禮過繼到安王一脈、同時提拔為親王爵,其中也有康熙對於嶽樂舊部故交的安撫之意。大棒打了、甜棗給了,終究都是康熙的臣子、吃著大清的飯,他們便是與老安和親王感情再深,也不可能再為了王位承襲之事站出來與康熙撕破臉頂著幹。

復安王一系親王位已經是足夠的體面,皇帝給的臉面,他們最好乖乖受著。

老安親王的嫡福晉赫舍裏氏已逝於康熙三十二年,自瑪爾渾被發落之後,老親王的幾個兒子都擠在王府裏,誰都不想放過這塊肥肉。

不想甜棗高高砸下,安王一脈的顯赫榮耀正式光復,可無論親王爵還是王府,卻都與他們無關了。

康熙又一口氣封出幾個輔國公、鎮國公、奉恩將軍出去,一人分了一塊餅,他們便是心裏再不甘,也能低頭認了。

至於遠在關外的瑪爾渾聽了這個消息該如何吐血……那就不歸康熙管了。

胤禮仍舊養在宮中,由書芳撫養,這對書芳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後宮嬪妃有愛挑事的過來故意酸幾句戳書芳的心窩子,也不忘再提一提這件事,陰陽怪氣地說皇上對平妃姐姐真是恩寵有加。

“陰陽怪氣”四字,乃系敏若旁聽總結出來的。

書芳當然不慣著她們,作為手握宮權的五妃之一,她所能做的遠比這些人想的還要多,先是一通連消帶打,然後就是連續幾個月月例上的啞巴虧。

另外四妃當然不可能為她們出頭、與書芳頂著幹,有自恃還有幾分恩寵眷愛的在康熙面前哭訴委屈,卻也只又撈了一頓罰。

她們尚還不清楚,在這宮中真正的硬通貨,並非皇上的恩寵,而是利益與底氣。

胤禮給康熙帶來了好處,書芳忍受了委屈,康熙自認行事公允,是重情義之人,自然會在別處多彌補書芳。

此時那些因為嘴欠受了書芳罰的小嬪妃鬧到康熙跟前去,試圖憑感情取勝,純屬自取其辱。

這孩子生在初秋,京師的秋老虎最厲害,不過了八月節是不會徹底涼快起來的。因而胤禮的周歲時,天兒還是很炎熱。

他的周歲在暢春園裏辦的,抓周抓了一把小短劍,康熙放進去的。見他緊緊握在手裏,康熙朗笑著將他抱起,“看我愛新覺羅家的麟兒!”

胤禮雖被過繼到嶽樂一脈,卻並未標明輩次,只以晚輩侄孫身份承嗣,這大抵是全天下最霸道的過繼,卻又無人敢置噱。

畢竟當今大清國內,也找不出幾個敢跟康熙硬掰腕子的人。

——敏若倒是有那個膽,可惜未曾付諸行動,她也算是絕對的特例。生活在君權父權的統治之下,只要日子尚過得去,就沒幾個能生出那種膽子的人。

康熙之言既出,殿內自然是一陣恭賀之言,書芳笑眼望著胤禮,與敏若低聲道:“我本想讓他抓你送的那只玉環的。”

敏若拍了拍她的手,康熙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畢竟還在人屋檐下、吃著人家的飯。

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慢吞吞的,大點倒是能看出急性子了,打小就活潑得很。周歲時路走得搖搖晃晃的,也不影響他顯擺自己的“飛毛腿”滿屋子遛自己。

服侍他的乳母宮人們的活動量大概是服侍旁的同齡小阿哥、小公主的兩倍,每日跑得兩腿發酸,十分羨慕在只比他大一個月的十六阿哥身邊伺候的宮人。

看到他那股活潑勁,敏若心裏便有了不祥的預感,哀嘆著拍了拍書芳的肩,“瞧著吧,這又是個安兒第二。安兒如他這麽大的時候,也是這般的‘活潑’。”

書芳最後一點希望也被她無情摁滅了,不禁長嘆一口氣,搖頭道:“也罷,自個生的,怎麽都得認了。我記著姐姐你有個雞毛撣子,如今想也不用了,不知可還能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