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第2/4頁)

——只是此時窗外只有白茫茫一片,方才那種太陽灑落在身上溫暖的感覺好像是錯覺一般。

落地窗前有一張軟塌,下雨的天氣她喜歡窩在那裏聽雨,秋日天氣好的時候她會在那裏曬太陽。

一年四季,她有許多時間都窩在那張榻上,奶奶還和家人說她,說她生得脾性活脫脫像只小貓,又懶怠,性子散漫又火爆,人一招惹便呲牙……

敏若愣愣地看著那個窗戶,看著那張榻,她尚未發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她想撲到那張榻上大聲哭泣,也想抱住這間書房的主人、這棟房子的所有人大聲哭泣,一路走來她吃過的所有苦,她以為她早已忘記了,因為吃過的苦、受過的罪太多,後來好像都不痛不癢了。

但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她什麽都沒忘,當初被那個腦子有病的暴君抽的鞭子她沒忘,被妖妃劃傷的臉她沒忘,被太後逼著飲下的那杯與太後同歸於盡的牽機酒她更沒忘!

敏若僵立在原地半晌,忽然轉過身,跑向通向外屋的那扇門,用力地推、踢、用身體去撞,可無論她怎樣用力,那扇門都好像被封死了一般——或者說根本無法打開一般,哪怕她用再大的力氣,也沒讓那扇門稍微動一下。

她努力了半晌,終於泄了力,蹲在門邊將頭埋在膝蓋上,無聲痛哭起來。

半晌之後,敏若猛地站起身,用力擦了擦眼淚,開始繞著這間屋子走起來——她既然今天能回到這裏,那就說明她以後至少還有回來的機會。

如果所謂的平行宇宙理論是真,她的家處在一點、她穿越過的兩個地方是另外兩點。這三點之間或許沒有交集,但她先後穿越兩回,又在夢裏回到最初的世界,是不是說明,如果她還有下一次穿越,她還是有穿回家裏的可能的?

不要急,不要急,慢慢等。

敏若在心裏如此告訴自己,承了鈕祜祿·敏若的一條命,總得替她活個有頭有尾。

至於為什麽肯定這是一次夢中的“旅行”,而不是因為太過思念故鄉而在夢中構建起的場景……

她在這個房間裏溜達了兩圈,發現了這個房間裏許多在她的記憶中沒有的東西。

比如桌上的字,寫的並不是奶奶從前喜歡的那些詩文、文章,而是一篇篇祈求平安的經文,字跡是她熟悉的家人的字跡,不只是奶奶的,還有爸媽、爺爺……許多許多人的。

一旁的紙上,好像人在做別的事情時隨筆留下的字跡,也只有兩個字——敏若。

最特殊的書房的一角,不知何時供上了一尊觀音像,供台上放著很厚的一摞紙,上面密密麻麻寫著的都是經文。

她家裏一家唯物主義者,又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們開始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神佛祈求平安。

所以敏若篤信,這裏的時間線,和她當年生安兒時夢到的那個自己作為植物人躺在床上的場景是一樣的。

心裏雖然不好受,卻隱隱多出了幾分期盼和奔頭。

然後她就一直在這房間裏打轉,摸摸那個、看看這個,因為不知什麽時候會從夢中轉醒,她戀戀不舍地打量過這房間中的每一處。

等到全都看過一遍了,還是沒有醒過去的跡象,敏若看著屋子裏滿架子的書,忽然悟了——有這種好機會,不背點書可惜了。

她雖然學了那麽多年的政治思修馬哲,但到底過了許多年,對許多文字內容已經記得不甚清楚,這不正是一個快速補充知識含量的好機會嗎?

而且穿越兩回,憑借上輩子的有意鍛煉和這輩子撿的便宜,她的記憶力有了顯著提升,至少現在速記下幾本書,記住一兩日,回去快速默寫出來還是沒問題的……吧?

說幹就幹,敏若擼袖子從奶奶的書架上掏出奶奶的寶貝“思想”“理論”“宣言”①……在《資本論》前面,她腳步微頓,看著那本書思考了一會,順手抽出來。

二百多萬字,背下來有點難,但等背完了別的,如果還沒醒的話,她或許可以揀緊要內容翻一翻。

因為不確定還有多少可以停留的時間,又有了奔頭和短期目標,敏若立刻有了幹勁,開始飛速默背起那些書籍。

身於書中,不知年月,敏若背書背得腦子發漲,咬牙撐著一口氣翻完最後一本,又拎來第一本開始復習。

到最後她眼前都開始冒星星了,腦袋裏卻似乎更加清明,一切內容開始按照書本章節歸位,最後敏若的手一松,忽然向後倒了下去。

驟然下墜的感覺令敏若快速清醒過來,她猛地一睜眼,整個人也從那種忙碌的感覺中抽離,身體和大腦的疲憊一陣陣地湧上來,腦子也漲漲地發疼……好像還有熱?

她伸手摸了摸頭,面露驚恐之色:完了,不會是她剛才在奶奶的書房裏作死,把大腦cpu給燒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