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第2/4頁)

現在的技術水平還沒辦法完全提純出青蒿素,所以敏若一開始其實並沒抱太大的希望。

但事實告訴她真不要小瞧了這些古人的智慧、大夫的水平,他們便覽醫書,還真測試出了效驗極高的方子,然後幾經周折制出藥丸了,雖然效果略打折扣,但也比平時病人們吃的“太平方”有效多了。

此次康熙出征,隨行太醫們攜帶的各種方便藥丸散粉之中,便有此藥。

同時為防萬一,敏若還捐了幾十斤黃花蒿。

康熙如今尚且年輕,沒到惜命如珍寶的時候。他的病若好得快,絕不會輕易從博洛和屯回鑾回京。

他處事決斷,比裕親王更多兩分魄力,不說用兵如神,卻也熟悉兵事,有他就近指揮,戰機被誤的機會不多。

敏若只能說,這種天時地利人和,如果還能叫那噶家二蛋跑了,那康熙和法喀總有一個是菜逼。

打仗不只消耗國力,還會傷害民力。能一場打完的仗就不要拖到日後再打一場又一場。

戰場上死傷的是百姓,勒緊褲腰帶交稅以供軍資的是百姓。她對這國朝沒有好感、沒有歸屬感,卻不能眼睜睜看著百姓受苦吃虧,能伸手幫一把卻還無動於衷。

事實證明,法喀和康熙哪個都不想當菜逼。

只是隨著法喀斬首噶爾丹,清兵大捷班師回朝的消息一同傳回來的,還有一條讓敏若心驚膽戰,冒了一身冷汗的消息跟著一起傳回來。

法喀受傷了,帶兵沖陣斬首噶爾丹時受的傷,一支羽箭直沖心脈,閃避之後深入肩胛,還有火銃一槍直接打到了他的腿上,傷勢極重。

敏若捏著康熙信紙的手都在輕輕顫抖,她的理智好像在那一瞬間通通下線了,讓她沒有清醒的腦袋去盤算法喀此舉是否有故意為之、以此避嫌之意。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口怦怦亂跳,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十幾年的姐弟情誼,法喀待她以真摯,她又怎會全然不被打動?

蘭杜見她的神情便知不好,忙近前來呼喚她,又去看那信紙,瑞初在旁邊探頭瞧見信上的字,小臉上血色盡失,肉眼可見的慌亂恐懼,顫著聲音安慰敏若,“額娘,額娘不怕,額娘——”

敏若一把將她帶到懷裏緊緊摟住,深吸了一口氣,啞聲低道:“你舅舅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她深呼吸幾次,理智逐漸回籠,心裏無限盼望這是法喀的避嫌之舉,幸而蘭杜很快道:“主子!您快看,這後頭皇上又寫了,經過太醫們全力救治,咱們小公爺的傷情暫時穩住了。”

她看起來還很沉穩的樣子,其實自法喀年歲漸長,哪怕是她們這群跟著敏若從果毅公府出來的,也不再喚法喀為“小公爺”了。公爺、將軍……如今她忽然又喊法喀小公爺,可見也有幾分慌亂。

敏若快速著眼看去,稍稍松了口氣,又道:“快命人備車馬,接海藿娜來!”

蘭杜應了是,不多時海藿娜匆匆進來,一入殿中便猛地投入敏若的懷裏,“姐姐!”

“不怕,不怕。法喀沒事。”康熙信裏寫法喀的傷情雖然被控制住,卻因失血過多昏迷未曾轉醒,料想這一批回京的信件中也不會有法喀的家信。

消息是瞞不住的,恐怕此時法喀負傷的消息已經傳遍京師,海藿娜不可能不知道。她正是怕海藿娜自己在府裏胡亂猜想擔驚受怕,才當機立斷命人借海藿娜入宮來。

聽敏若這樣說,海藿娜心神稍定,忙問道:“姐姐您是有什麽消息嗎?”

“皇上給我的信裏說了,法喀雖然負傷,但在太醫的救治下傷勢已經得到控制,只因失血過多,而一直在昏迷當中,所以未能有家信傳回。”

敏若拍著海藿娜的背,道:“如今京中恐怕什麽風言風語都有,你先要穩住了,我正是怕你慌了神,才匆匆接你進來好叫你安心。”

海藿娜紅著眼圈道:“我、我當初就不該說我仰慕英雄……他在戰場上若真有三長兩短,我、我與斐鈺可怎麽辦呢?我倒情願他做個富貴閑人了……”

敏若安撫她道:“你先別想這麽多,總歸如今法喀還算無事,你若先慌了神、只顧傷心,府裏怎麽辦?斐鈺怎麽辦?想想斐鈺,她才那麽小,若你每日魂不守舍地自責傷心,豈不是對她也不好?再者說,建功立業這條路是法喀自己選的,要怪也該怪我,逼他學習上進,挺立果毅公府門庭,怎麽能怪到你頭上呢?”

敏若這樣說,海藿娜便不好自責,只在她懷裏哭泣,略過半晌,她直起身來,啞聲道:“姐姐放心,您的話我明白。在法喀回京之前,我會穩住的,我會顧好斐鈺,與斐鈺一起等他回來。”

敏若握住了海藿娜的手,“咱們一起等,不怕、不慌,定然會無事的!我的話你還信不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