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第2/4頁)

“兒啊。”她望著翹腳去摸炕桌上從永壽宮帶出來的點心盒子的九阿哥,看著兒子下巴上明顯的一塊青紫,嘆了口氣,道:“你還是跟緊你十弟吧……不然往後你若被人欺負了,額娘怕你連還手都還不上。”

九阿哥疑惑地眨眨眼,繼續伸手去摸點心,摸到一塊酥餅就心滿意足地低頭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嗯嗯答應著。

見他這模樣,宜妃更是憂心了,一時忍不住哀嘆兩聲,忽然郭絡羅常在進來,忙道:“姐姐你病著,怎不好生歇著?”

“慈寧宮外的動靜不小,我怎麽歇得住呢?”郭絡羅常在落了座,道:“事情我也聽了一些,這些稚子之言氣人卻只是有限,終究只是不懂事的孩子,真正叫人惱的是將那些話說給他們的人。”

提起那件事,恬雅就氣得小臉通紅,憤憤道:“汗阿瑪待他們已經足夠恩厚了!老祖宗又那樣偏愛照顧他們,他們竟還敢在背地裏議論天家公主,真是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

郭絡羅常在望著女兒的模樣,嘆了口氣,“你們姊妹裏,原是你七妹妹最好命。雖有這一遭的事情,可我冷眼裏看著,皇上本就舍不得將她遠嫁,如今更是不可能遂了老祖宗的心願了。能在家京中平安富貴一生,又怎不算是好命?”

恬雅倒是笑道:“七妹妹生來就是汗阿瑪的吉兆,汗阿瑪怎麽可能舍得將這吉兆送到蒙古去呢?女兒不如七妹妹會生,但自認本領學識也不差,若叫女兒想,撫蒙倒也未必是壞事,在京裏拘束良多,不過是做一位典雅端莊皇城典範的公主罷了,可去了蒙古,天大地大大有可為,女兒是君他們是臣,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郭絡羅常在凝視她半晌,嘆息道:“你這麽想,是難得的。”

宜妃聽了母女倆的交談,感慨道:“姐姐你年輕時不也這麽說過嗎?果然是女兒像額娘了。”

永壽宮裏,敏若仔細考慮了一番之後,決定讓蘭芳從明天開始教授安兒和瑞初一點功夫,武學基礎,不求很精深,練一練他們的小胳膊小腿更有力氣些就行。

——瑞初還小,她沒指望瑞初能學出個什麽來,主要是跟著玩、從小培養精神毅力,養成習慣了大了開始學的時候才不會叫苦。

敏若認為自己簡直用心良苦,又翻了翻書房裏的《孫子兵法》,她對這方便不感什麽興趣,這書還是先後留下的,書上有些先後留下的小楷批注,敏若仔細翻了翻,從先後的批注感悟中領悟學習到不少,又從中得知康熙那有幾本不錯的、講兵法謀略的書。

這還有什麽好遲疑的,搞來。

她又不是自己占康熙的便宜,是要學來教他崽崽的。

雖然瑞初一剛滿兩周歲的小崽,她也不指望瑞初能學到什麽,但還是給瑞初找點事幹,讓她知道打人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打到的。

主要的培訓對象是安兒和容慈她們,敏若在心裏計劃好了從康熙那打秋風的方案,然後歪在炕上,摟著鵝子女鵝喝茶,等慈寧宮的動靜。

看康熙出去時候那表面平靜其實能吃人的目光,就知道今日的事情必是不能善了了。

果然,不出半個時辰,敏若便聽到冬葵打探來的消息,“兩府的小公子因沖撞禦駕、禦前不恭被罰庭杖,念年幼只行五杖。因卓禮克圖府的二位公子體弱、年幼,太皇太後不忍其受杖,專門求情,使二人免受庭杖,罰戒尺抄書。卓禮克圖府二位公子的父母妄議皇室、有對帝不恭之言,有官職爵位誥命,盡數削去,命往寧古塔充軍駐守。”

一聽到康熙給安的罪名,敏若就知道他是為免外面的風言風針對瑞初。

給孩子的懲戒其實不算重,便是真打了庭杖也不會打得多重,何況五杖也不算什麽,但要命的一點在罰的不均勻,又明言是太皇太後為達爾罕王府的兩個孩子求情,人心生亂總在不平,日後兩家之間必有紛爭。

削爵免官充軍駐守一條龍服務重在丟臉,到了寧古塔大有可操作的余地,那兩家人到了那邊倒也不至於吃什麽苦,可丟了官爵富貴和安逸日子,一家人在苦寒之地捱生活,必定是過得雞飛狗跳的。

要敏若說康熙最絕的還是沒罰另外兩家的家長,敏若可不相信康熙是因為講道理才沒罰,他可是搞遷怒的一把好手。

這一方重重罰了,一方也涉事了卻輕輕揭過——雖然他們知道那兩個孩子沒怎麽說是非,可受了罰丟了臉的那一方可不會甘心這麽想。

等大部隊回了蒙古,科爾沁那邊也必是雞飛狗跳的了。

原本兩家同氣連枝相互扶持,日後怎麽樣……可不好說了。

這麽說來,瑞初這一樁事,來得也算正合康熙心意了。

太皇太後病篤,康熙少不得加恩於科爾沁,一來是為了叫太皇太後安心,二來也是為了彰顯孝道。但要說康熙對那邊沒什麽壞心思,敏若可一百個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