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2/4頁)

騎馬一時爽,半個時辰後,看著被法喀抱在懷裏眼睛跟被黏上一樣睜不開的安兒,敏若伸手把小崽子抱了過來,道:“你也真慣著他,跑兩圈就是了,還騎這麽長時間。”

法喀拍拍胸脯保證道:“不怕,小阿哥後來一直在我懷裏坐著,腿保準不會磨破的。”

“我是說那個嗎?腿磨破了他就知道疼了,下次自然不鬧著要騎馬了。”敏若無奈,法喀愣了一下,“啊?”

他神情一時復雜,過了一會,道:“怪我沒領會到姐姐你的意思……”

敏若對上他震驚又欽佩的目光,無語半晌,長長地嘆了口氣,道:“罷了……咱們今晚歇在莊子上嗎?”

“是,蘭齊早就過去安排布置了,是算著車馬路程走的。”法喀道:“明日若辰時後動身,約麽巳時半便能到昌平行宮。”

敏若作為一個繼承了兩份財產的當代富婆,在京周當然不可能只有常住的那一個莊子,知道敏若想要慢慢走不想趕路的意思後,法喀便連夜排算好車馬路程,又與蘭齊商量好了敏若落腳的地方。

鈕祜祿家在昌平行宮附近自然也是有莊子的,但法喀左思右想,敏若還是在自己的私產落腳更為名正言順,且……他覺著或許敏若還是更喜歡在屬於她自己的地方落腳。

所以蘭齊早就帶著迎冬過去收拾敏若與一眾隨行侍衛宮人們的落腳地,從昌平行宮到東陵還有一段距離,敏若明天可以名正言順地再在昌平行宮歇腳一天,後天是廿二的正日子,她清早趕去東陵,晚上可以選擇回昌平行宮或者回莊子歇息一晚再回宮。

這短短三日半的旅程是自安兒出生之後敏若頭一次出來放風,倒也沒什麽特別想做的,只是想離開皇宮出來瀟灑瀟灑。

天大地大,但這世上也沒有什麽她想去的地方,只是忽然覺著在宮裏待倦了而已。

晃晃悠悠的馬車上,敏若接過蘭杜遞來的濕熱巾帕給安兒擦了把臉,小崽子剛才在舅舅懷裏、騎著高頭大馬好似馳騁在天地間,激動又興奮,一腦門的汗,這會臉蛋也睡得紅撲撲的,睡得噴香活像一只小豬,來回給他擦身動他也沒見他醒。

等安兒一覺睡醒,馬車已經停在莊子門前了,他從未見過蘭齊與迎冬,見敏若帶著笑平和又熟稔地與他們交談,稀奇得很,眨巴著眼睛盯著二人瞧。

迎冬笑道:“小阿哥,奴才是娘娘在家中時的貼身侍女,也是雲嬤嬤的女兒;這是外子,如今替娘娘打理宮外的莊田產業,是您蘭杜姑姑的弟弟。”

安兒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啃著手指頭理這聽起來好復雜的關系,敏若忍著笑,在他額頭上輕輕點了點,“叫蘭齊叔、冬姑姑。”

安兒按照敏若教的一一加過,二人喜得不行,忙要再給他磕頭請安,敏若叫蘭杜攔住他們二人道:“他小孩子家,不興這個。”

雖然迎冬已不在她身邊數年,但莊子正院正房一應陳設布置還是按照敏若的喜好安排的,雖然屋子的格局不如敏若常住的那個莊子闊朗,但也打掃得纖塵不染,面闊五間的大房,東內屋是寢間,連接著安放榻櫃幾案的外屋,西外屋是炕,炕桌上一只白瓷瓶內插著數枝嬌艷櫻花,內屋墻上懸著敏若舊年畫的、隨意存在莊子裏的畫,下設條案,案上有數部舊書、一瓶梨花,除此外內屋只有一張躺椅,正對著南面的窗,鋪著柔軟的絨氈,一應布置都是敏若熟悉的模樣。

飯桌特地設在了耳房裏,蘭杜一一瞧過了,侍候敏若梳妝的時候與她笑道:“迎冬雖有五六年沒在您身邊了,您的喜好倒是都記得清清楚楚。”

無論怎樣,被人惦記著的感覺總是好的。

敏若敏若閉著眼,倚著憑幾出神放空,蘭杜替她將頭上的簪釵取掉,又將發髻解開替她梳通了頭發,便起身輕輕合上鏡奩,蘭芳上前取下炕幾,蘭杜將一旁的線毯搭到敏若的腿上,道:“您歪一會吧,烏希哈去後頭灶上給您預備吃的了。”

敏若沒睜眼,輕輕“嗯”了一聲,屋子又陷入了長久的寂靜當中。

時正是二月,春暖花開、鶯飛草長的好時節。

去東陵那日,敏若帶上了安兒,他懵懵懂懂地跟敏若走近山陵中,因康熙尚在人世,山陵門未封,其中安安靜靜地住著兩位皇後,等待著後來者的到來。

法喀在敏若身後不遠的地方,當年先後入山陵時,他隨軍征戰在外,未能親自來送一程,後來在先後的忌辰代康熙來過幾次,祭奠先後,但與這回同敏若一起來的感覺總是不一樣的。

他們姐弟三人,生來是至親,卻又在不知不覺間走散了。他曾有兩位姐姐,如今只有敏若了。

安兒不知“先後”是何人,雖然迎春迎夏與康熙敏若偶爾會有提及,小孩子的理解能力到底還是有限,想不明白那個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