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2/4頁)

海藿娜托蘭杜轉述,說明她也不相信舒舒覺羅氏是忽然對敏若有了愧疚之情,沒有親自當面開口,也是不希望逼敏若表達。

算來先後與舒舒覺羅氏都是為了家族榮華將原主“舍棄”,原主後來怨舒舒覺羅氏更多,其實是因為在宮裏的時候為舒舒覺羅氏辦的糊塗事、也為舒舒覺羅氏在自己同姐姐間的偏心。先後在時舒舒覺羅氏能為了女兒循規蹈矩恪守規矩,為什麽換成小女兒在宮中就不能了呢?

因為果然不夠在意吧。

她的額娘成了宮妃鬥爭間旁人攻訐她的一把刀,卻又屢勸不改,她又能怎麽辦呢?

舒舒覺羅氏亡故的時候她傷心,失去了女兒在宮內抑郁悲痛的近十年間又不可抑制地怨上了送她入宮的舒舒覺羅氏、選她入宮的先後、讓她不得不入宮的法喀。

舒舒覺羅氏在原身前世仗著原身的孝順能夠行事肆無忌憚,今生也因敏若的手段而不得不收斂。她能糊塗著享福一輩子,當然不是真糊塗。

見敏若面色眸光平和淡然,蘭杜幾人方隱隱松了口氣,蘭杜應聲道:“娘娘您放心吧,奴才知道該怎麽做。”

帶著人浩浩蕩蕩地回果毅公府探望舒舒覺羅氏,與竇春庭同行,當庭請竇春庭為舒舒覺羅氏請脈、並送上補品聲淚俱下地替敏若表達思念擔憂之情。

這一套蘭杜早就玩順溜了,敏若信得過她,笑著道:“那就交給你去辦了。”

探病宜早不宜遲,第二日一早蘭杜便帶著腰牌從宮內出發了。敏若懷這胎身體還算不錯,公主們的課便沒有停下。

恬雅已經能寫出幾十個頗為規範整秀的大字了,《千字文》、《急就篇》上的字也都認識通熟,敏若將要從《論語》開始教她讀子史書,入門打基礎的時候是最要上心仔細的,敏若最近翻看著當日與繡瑩、靜彤授書時的手劄筆跡,也是不斷地完備計劃。

她的身子如何自個心裏有數,反而是容慈操心得比她還要多些,幾位公主的課程進度不一,她學得最精深,便一手接過了繡瑩、靜彤二人課業上大部分的事情,只有最主要的由敏若經手,其余大部分只需敏若把控方向,由她操作完成,可以說接過了敏若大部分的工作量。

敏若對此欣然接受,又有些驚喜——看著小姑娘在自己身邊一點點長大,如今已經有了能掌控大局的苗頭,端方穩重進退得宜,實在令她驕傲萬分。

恬雅確實聰明機敏,許多事情一點就透,敏若教起她來順手得很,私下卻不免花費更多心神思索究竟應該怎樣引導她,日後才不會有遺憾之處。

所以論語這二十篇她講得很細致、很慢,剔除了一部分她覺得思想上對恬雅無益的章節,精彩處加以感悟,循循誘導。

這日蘭杜回來的時候公主們下午的課也散了,要去校場練習騎射——去年敏若終於從康熙那把公主們的校場磨了下來,儲秀宮後的戲台連著漱芳齋一處地方圈著改做了校場,專供公主們學習騎射,反正時下宮裏聽戲還不是主流娛樂(主要是太皇太後並兩代先後都不喜歡,宮內聽戲之風自然無法盛行),推個戲台子也沒人阻止遺憾。

蘭杜進來的時候正趕上容慈她們離開,忙在門口見過了禮,容慈問道:“姑姑出去做什麽了?一上午沒見到姑姑。”

“奉娘娘的命,出宮去探望老夫人。老夫人病篤,娘娘掛念非常,昨日公夫人入宮請安提及老夫人病情,娘娘問聞後寢食難安,今日便命奴才出宮探望。”這句話蘭杜說得格外鏗鏘有力,是抑揚頓挫感情豐富,容慈聞言,禮貌地關心了舒舒覺羅氏的身體兩句,才帶著一串妹妹們離去。

蘭杜進了內殿,竇春庭亦隨她入內,給敏若請了平安脈,回道:“娘娘身強體健,皇嗣亦安健非常,請娘娘放心。”

敏若點點頭,問道:“我額娘身子怎樣了?昨兒個聽法喀媳婦入宮說,額娘竟已有些糊塗了?”

“老夫人是年邁體衰、五臟俱弱,咳疾經久不愈,肺脈更傷。但……這以此等症候,看病勢輕重並不足使老夫人神志不清,且今日微臣見老夫人目光有神,雖在病中氣色虛弱,但精神尚足,言語談話清晰。若說忽有神志混沌,或是未曾休息好、或是思慮深重的緣故。”竇春庭思忖半晌,答道。

總結一下就是舒舒覺羅氏雖然病得不輕,但還沒到頭腦糊塗的地步。

敏若心裏有了底,點點頭,又道:“我額娘的身子就多托你照看了,可惜我如今有了腹中這個,卻連出宮探望一回都不成。”

“久病之人室有病氣,娘娘千萬不可以鳳體、皇嗣安康為不顧。”竇春庭忙道:“老夫人慈愛寬和,必不會因娘娘未曾親至而有郁結。”

他大概是當世誇舒舒覺羅氏慈愛寬和第一人了,平時那些拍舒舒覺羅氏的諂媚之輩都沒有這麽誇的。敏若一時失笑,輕聲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