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3/4頁)

在張貼春聯門神的同時,蘭杜還帶領著宮裏的宮女們用紅絨線結了絡子,平安如意各種寓意的張掛出來,一進永壽宮只瞧白窗紙上紅彤彤的結子,倒是怪好看的。

二十八那日舒舒覺羅氏抽空進宮了,並難得地帶上了秀若等三位姑娘。

敏若今年算新嫁,按舒舒覺羅氏的話說,年前帶著娘家妹妹來見她好像是能招子還是怎樣的。

敏若活了三輩子,是沒聽說過這個風俗,不知道舒舒覺羅氏從哪刨騰來的——反正舒舒覺羅氏想孫子想外孫子確實是要想瘋了,把離東北老家最遠的地方的習俗挖來用都不足為奇。

她倒是不盼招子,就當是難得的一次與秀若她們說話敘舊的機會了。

頭回進宮也沒有叫她們空著手出去的道理,敏若每人分了一匹錦緞、兩支新造紅絨花,並叮囑年後再進宮來,她再給散壓歲錢。

小姑娘們笑嘻嘻地應了,敏若打量舒舒覺羅氏與她有話要說,便叫迎春帶著她們到禦花園裏賞梅花去,迎春在宮裏年頭久了,上下宮人、六宮嬪妃都認識她,她帶著三個姑娘出去,不會有什麽岔子。

等人走了,舒舒覺羅氏才嘟囔道:“那樣的好料子,給法喀未來媳婦也不算浪費了,平白無故地給她們做什麽。”

“那是我的血緣姊妹,又是頭回入宮,哪有叫空著手回家的理?”敏若道:“給海藿娜的也有,一應緞子珠花都齊備的,額娘給帶回去吧。等年後,您再帶著她們三個入宮來,我今年新嫁,該給她們壓歲錢才是。”

舒舒覺羅氏不滿地嘀咕兩句,倒是也應下了,提到海藿娜,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道:“這才訂了婚,法喀就走了,一走一年多。去年過年我厚厚地備了一份禮送到阿顏圖府上,今年想著怎麽都不是事,想找你商量商量。二來……我一想到過年了,法喀就在外頭清清冷冷地,心裏實在是不是滋味,你又不在家裏,我實在待不住了,只覺著處處都是冷的。今兒好容易年前的事辦齊了,我就想著進宮來看看你。”

敏若笑著安撫她道:“我在宮裏很好,額娘您就放心吧。法喀這年過得可不清冷,他們前頭今年軍資充足,仗又打到尾聲了,還不過得豐衣足食熱熱鬧鬧的?倒是海藿娜那邊,我正要說呢,額娘你不妨就叫秀若她們三個年裏擇個日子上門去,與海藿娜玩一日,也是咱們家的態度。年後我會叫人賞賜阿顏圖家,但外頭是外頭的意思。”

舒舒覺羅氏聽了,雖不大喜歡秀若她們幾個,卻也知道這是心意,點頭應下了。

敏若又道:“巧在額娘您進宮了,我現有件事說與您知道。四弟顏珠的婚事,家裏頭不用操心了。皇上的意思是他給指一門婚,頂好的門第,如今皇貴妃的親妹子,那日我在景仁宮裏瞧了一眼,倒是生得美人模子,性子瞧著也不錯。”

舒舒覺羅氏聽說是佟國維家,神情一時復雜。敏若可太清楚她想的什麽了,呷了口茶,笑著道:“但我瞧還是海藿娜好,佟家的那個體質瞧著纖弱了些,不比海藿娜精神。何況佟家如今男人也沒個頂門立戶的,也不如愛新覺羅的出身。”

舒舒覺羅氏悶頭沒吭聲,敏若略嚴肅些神情,道:“無論怎樣,這婚事是定了,皇上親口說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下回我與皇貴妃約好了,哪日您入宮,我引您瞧瞧佟家格格。我看不錯,配顏珠很相應。他筆帖式①考上了嗎?”

“考上了。”舒舒覺羅氏不情不願地答,“這婚事一定下,他額娘可得揚巴起來了,娶的皇貴妃的妹子,先頭佟太後的侄女,門第多高啊。”

敏若笑道:“穆姨②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了,佟氏女再如何,是皇貴妃的妹妹,您還是皇後的額娘呢!顏珠的婚事定好了於咱們家有好處,法喀他們兄弟們親厚,往後是要在官場上相互扶持著走下去的,大家的路都順才好呢。”

舒舒覺羅氏不滿地道:“都說我法喀如今在前頭是立了大功勞了,回來要封大將軍的!那顏珠今年十六七了,筆帖式吭吭哧哧考了三年才考上,往後能幫扶上法喀些什麽啊。”

敏若知道是沒大說通她,就擡起頭來給烏達嬤嬤使臉色,烏達嬤嬤沖她微不可見地點頭示意,敏若便微笑著收了話茬,轉而與舒舒覺羅氏說起學佛的事情來。

舒舒覺羅氏這可就來了精神,細數自己這段日子裏的“進益”,說得神采飛揚的。敏若冷眼瞧著,心裏頭想這進益進得真是可笑。

筆帖式意為文書者,是八旗子弟晉身官場的一種途徑,想走文官路線又覺著自己沒能耐試水科舉考試和民人讀書子弟爭鋒,便可以考取筆帖式。

本來在原身前世的記憶裏,她的幾個弟弟多是走時下滿人勛貴子弟常走的侍衛路線進入官場的,這輩子四弟顏珠吭吭哧哧地讀書要考筆帖式,是法喀的打算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