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4頁)

在外地旅遊,他的孩子生了病,他需要像任何一個普通的父親那樣,送孩子就醫,排隊掛號,等待治療。

負重奔跑對他來說本不難。

但他跑的急,就有些喘。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實並不是像他呈現給他孩子媽媽的那樣淡定鎮靜。

沒有一個父親,在面對自己孩子生病的時候,是真的冷靜,他的淡定從容,只是因為他想獨自扛下這份擔心,好為他孩子的媽媽撐起一片光明。

讓她能在生理期的晚上好好地休息一晚,而不必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為生病中的孩子忽略了自己,她原本也是疼痛的。

男人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他心愛的女人,他的姑娘,為他的孩子們遮風擋雨,庇護他們。

……

可能是感受到許澤南越來越快的心跳,泡泡兩條瘦瘦長長的手臂擡了起來,他圈住他的脖子。

許澤南感覺到了兒子小小的動作,小小男子漢,他似乎正在用他的方式分攤掉一個普通父親承受的壓力,他用他的方式安撫一個普通父親的焦急。

他逗逗兒子,表示他接收到了他的心意。

“抱緊了,兒子。”他說:“爸爸在奔跑,我們在和汽車比賽。”

他這一聲兒子,並沒有期待兒子的回應。

可是,泡泡趴在他的肩頸窩處,突然開了口。

“知道了。”泡泡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爸爸。”

泡泡的聲音很輕,寒風在耳邊呼嘯。

隔著一頂棒球帽,這一路焦急的車輛,喇叭聲斷斷續續擠壓著他們父子二人的耳膜。

可許澤南還是聽得清楚。

在和孩子們相逢相處的這兩個多月裏,他的兒子終於開口,叫過他一聲,爸爸。

什麽都值得了。

哪怕是一命換一命。

如果可以,許澤南想就此停下來,讓泡泡就這樣叫他無數遍爸爸。

好讓他確信,這一刻是真實存在的。

但眼下,這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於是,許澤南只是放輕了聲音:“嗯,爸爸在。”

雖然因為許澤南咨詢過蔣澄後,做了一些緊急解痙處理,泡泡這會兒狀態還算好,沒有發生持續性驚厥。

但他這會兒還在發高燒,他的眼皮耷拉著,沒有什麽精神,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泡泡重不重?”

許澤南肯定地回答他:“不重,很輕。”

“你要是抱不動我,可以背著我。”因為高熱,泡泡連呼出的氣息都是十分滾燙的,他語速很慢,伴隨著艱難的喘氣聲:“但是,你不能放我在路上走,因為我沒有多余的力氣可以走路了。”

“不會。”許澤南說:“爸爸可以抱得動。”

“謝謝。”泡泡又輕輕喊了他一聲:“爸爸。”

“爸爸在。”

泡泡慢慢地閉上眼睛,似乎是完全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泡泡喜歡你。”

醫院發白的燈光照進夜色,夜涼如水。

許澤南在熾白中回應了兒子的喜歡:“嗯,爸爸愛你。”

……

步伐在急診大廳止住。

有護士推著護理床過來。

把小小的人兒放在護理床上的那一刻。

許澤南突然意識到,他的眼眶濕了。

他想起來,奚博士給他的文件夾,“成長日記”裏有這樣一張照片,是兩個孩子剛剛從產房裏被推出來的模樣。

皺巴巴的一團。

坦白來說不算好看。

但主觀來講,他覺得全世界最好看。

許澤南在這一刻,和那時的奚言共情了。

初為人父,初為人母。

初為人父母。

喜悅、憂慮。

勞累、惶恐。

焦急,也是百感交集。

-

兒童高燒驚厥雖然不是多麽普遍的現象,但其實也是比較常見的一種臨床症狀。

急診醫生有足夠的經驗來應對這種情況。

解痙處理後,醫生給泡泡打了吊針,安排了單獨的兒童病房。

醫生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後,離開病房。

看著泡泡躺在病床上安靜熟睡的模樣,許澤南終於舒了一口氣。

孩子無礙後的第一時間,需要給孩子媽媽報個平安,以免她擔心得整夜難眠。

許澤南走到病房門外,在正對著病房的方向給奚言打電話。因為這個方向可以直接觀察到兒子的情況,又不至於吵醒熟睡中的兒子。

奚言秒接起電話。

事實上,她一直在等他的電話。

沒有理由說,她的孩子和孩子爸爸去醫院了,她還能沒心沒肺地在酒店裏睡覺。

許澤南知曉這一點,他問:“睡不著嗎?”

“嗯”,奚言急於得到答案,“泡泡怎麽樣了?”

“沒事了,在輸液。”

電話裏,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奚言突然開口喊了他:“許澤南。”

“嗯。”

“謝謝你。”奚言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