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顧瀲,不準看別的男人

顧瀲下意識替先帝說話:“皇上是先帝唯一的太子,先帝怎麽會不喜歡皇上呢?”

“父皇不喜歡朕。”趙赫又強調了一遍,“他不願意見朕,還叫別人來喂朕吃蟲子,朕想吃糕,可是糕全被別人吃了,朕就只能吃蟲子。”

一番話說的顛三倒四,卻十分符合趙赫的心智,在一個五歲的孩童眼中,那些膽大包天的奴才不就是先帝派去的嗎?

“先帝識人不清,叫人騙了,後來那些壞人都被先帝殺了的。”

“那他也不喜歡朕。”

顧瀲沉默了很久。

他自十六歲起跟在先帝身邊,謀略善治學了不少,卻從未在先帝身上看見過父子情深。

趙赫那時獨身一人住在招英殿,幾乎小半年才能見先帝一面,是以顧瀲入仕十年間,同趙赫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他原以為先帝是為了保護這唯一的子嗣才不敢多加關心,可偏偏先帝又不是這樣的人。

先帝這個人,身有一番虎膽龍威,前朝皇帝荒淫暴政,隔壁大遼蠢蠢欲動,他說反便反,帶著後來的昭王,德陽王和平涼王,一口氣征戰廝殺近十年才將這江山坐穩。

這十年間的苦楚也不必多說,先帝全都咬牙挺了過來,坐上龍椅第一件事,便是將從前忤逆不忠之人一一清理幹凈不留後患。

這樣一個鐵血手腕的人,怎會對著自己的血脈不管不顧?

而顧瀲見過先帝唯一一次優柔寡斷,便是在昭王身上。

當年昭王沖先帝下毒一事後,朝中大臣均感嘆昭王要因著一時糊塗丟了全家性命,可先帝猶豫了幾天,最後念在昭王為他折了一雙腿,竟草草將昭王打發去了南疆了事。

也是因為昭王一事,顧瀲才覺得先帝骨子裏帶些多情。

但這份多情卻從未攬及趙赫。

思及此,顧瀲稍稍側身,主動將趙赫高大的身子攬在懷裏,甚至在他後背上輕拍幾下,接著許下承諾。

“鄒繡為祁王擋劍而香消玉殞,若真有那麽一天,臣也願做那鄒繡,保護皇上。”

氣氛到了這兒,趙赫擡頭,眨巴眨巴眼睛,問道:“那你還叫朕喝那肚子疼的藥麽?”

顧瀲:“……”

“不喝了,皇上放心。”

第二日一早,大理寺上報,修國史姚永昶一家三十三口一夜斃命,死狀與前日劉霈一家一模一樣,一時間整個京城人心惶惶。

顧瀲則悠閑喝茶,看著榮英在院子裏舉那鐵疙瘩。

“一百一十七,一百一十八……”榮英手一抖,把鐵疙瘩丟在地上,砸得塵土飛揚,他毫不在乎地抹了把臉,問道:“顧丞,這樣真的能行嗎?”

顧瀲沒說話,直勾勾盯著地上的鐵疙瘩,半晌問道:“榮大人為何每日都要舉這鐵疙瘩?”

榮英笑笑:“無非是強健體魄,發泄多余精力罷了,每日舉一舉這鐵疙瘩,夜裏睡得香甜,早起也精神百倍!”

顧瀲若有所思重復了一遍榮英的話,“發泄多余精力……倒是個好辦法。”

然後擡頭,一臉誠懇地看向榮英,“榮大人,可否幫在下也打一個這樣的鐵疙瘩?”

榮英撓撓頭發,上下打量顧瀲,“顧丞也要鍛煉?恕在下直言,顧丞怕是連這鐵疙瘩十分之一都無法舉起。”

顧瀲:“……”

他不信邪,走過去俯身一抓,鐵疙瘩牢牢黏在地上紋絲不動,他拍拍手站直身子,比劃了一下大小。

“不如就打個這樣大小的吧,慢慢練,總有能舉起的一天。”

“這麽大也——”榮英剛要嘲諷第二波,對上顧瀲眼底清淡的笑,又想起今早被迫躺進棺材的姚大人,他後背一涼,連連點頭,“那就這麽大,那就這麽大。”

顧瀲滿意了,“多謝榮大人。”

榮英慌忙擺手,想起姚永昶,又弱弱問了句:“姚大人……姚大人他……”

顧瀲淡淡道:“不出意外的話,下葬前便能了事。”

聽了這樣一句話,榮英呆若木雞,腦子裏不可控制的把話反轉了一下。

若是出意外的話,姚大人就要直接下葬了!

“當然,我沒有趙寧那樣心狠手辣,只是裝裝樣子罷了,榮大人不必擔心,姚永他現在應該好得很”

他昨天說要逼呂肅一把,實則也是賭了一把,他便賭那些買官行賄之人不知自己排在第幾冊,而呂肅也不會傻到把自己所有賬本給大家都看一遍,是以眾人只知道劉霈與自己在冊,至於其他冊上是誰卻是不知道的。

而前日劉霈死後,呂肅必定挨個通信或是碰頭,大家才決定靜觀其變。

今日又出一起全家滅口慘案,不管這人同呂肅關系如何,眾人也會認為姚永昶是被呂肅索命的第二人,繼而打破同呂肅之間薄弱的信任橋梁,以求自保。

果不其然,早市剛過,大理寺接連上報,國子評事周箐,書令史馮孝昌紛紛投案,聽著這幾個名字,顧瀲面無表情,“關押起來,慢慢審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