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墨遠朝後頭某張賭桌指了一下,“我需要你們和他簽一張死契,讓他留在這裏,一輩子都出不去。”

掌櫃朝林父那邊看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長,“死契?不知他和你是什麽關系?”

章墨遠從袖中取出十兩銀子,“你不必知道。”

掌櫃有些不悅,“就十兩銀子?我又不知你是何人,萬一惹上了麻煩,你也知道,像我們這樣開賭坊的,平日裏就得謹慎些。”

章墨遠毫不猶豫地把十兩銀子給收回去了。

掌櫃:“……”

這人怎麽回事,沒聽出他的意思是加價麽?

“聽說秋家一直想低價收了你們。”

秋家對縣裏最大的賭坊虎視眈眈也不是什麽秘密,只要有心的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所以掌櫃也不覺得奇怪。

“那又如何?”

“答應我的交易,三個月後,秋家不會再為難你們。”

掌櫃瞪大了眼睛,警惕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章墨遠不耐煩了,他實在受不了這裏頭的味道了。

“我只想知道,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掌櫃:“……”

他想了一會兒便點了頭,“看在你是秀才的份兒上,我就相信你一回。”

左右簽個死契不過是小事一樁,他們這裏經常會有人輸光了錢還不上,一般他們都會讓人拿別的東西來抵押,房子或者鋪子都可,現在不過換個形式罷了。

而且秋家仗著和縣令的關系,給的價格實在過分,那哪是想買他們賭坊,簡直是搶。

若眼前這秀才郎真能替他解決了秋家那個大麻煩,那他可就賺大了。

不知道為何,掌櫃就是莫名相信章墨遠能辦到。

奇怪的直覺。

章墨遠也沒要任何憑證,和掌櫃說定了便直接走了。

好像也篤定了掌櫃會相信他似的。

這種人,不是有強大的洞察力,就是對自身有著絕對的自信心。

掌櫃覺得他是後者。

等章墨遠離開後,掌櫃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那十兩銀子!

早知道剛才就直接收了。

掌櫃後悔死了,白白損失了這麽多錢。

他現在覺得自己被章墨遠給算計了,那十兩銀子人家根本就沒打算給他。

要不然也不會收的那般利落了。

*

搬進章墨遠家後,起初林家人都不太習慣。

尤其是林言。

雖然被褥什麽的章墨遠已經換過了,但根本沒用。

林言只要往床上一躺,腦子裏立刻就會冒出剛穿來那晚的事,然後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過去那些被他刻意拋到腦後的畫面,全部都回來了,一幀又一幀,在腦子裏跟放電影似的。

林言頂著一張滾燙的大紅臉,毫無睡意。

翻來覆去折騰了許久,林言幹脆爬起來算算手裏的帳。

在溪首街擺攤這些天,他生意越來越穩定,每日刨去成本利潤大概在八百文左右,再去掉冰鑒和燒烤爐,以及給林大嫂的工錢,他手裏現在還有六兩銀子。

等燒烤爐做好,他打算去村裏收一些家裏捕不到的海鮮,然後多買些香料做出更多口味的蘸料來,畢竟老是吃酸辣醬和辣椒醬也會膩。

章墨遠家裏別的不多,但紙和筆是真的多,林言隨手拿了一支筆在紙上把自己的計劃理了理。

其實原主識字不多,林父買的那些書他根本就沒看過幾次,靠著他的記憶林言基本就是半個文盲,如果要寫字的話只能用現代的文字,在林家倒是還好,可在這裏就不一樣了。

若是一不小心被章墨遠瞧見了,那可就解釋不清了。

所以林言幹脆不寫只畫。

理完後他就把紙疊起來收好。

旁邊的桌上都是章墨遠的書,碼放的整整齊齊。

最上頭那本封面是手寫的字體,落筆幹凈利落,筆鋒遒勁有力。

林言只認出兩個字:經義。

應該是章墨遠寫的科舉注解書之一。

這會兒林言終於有了些睡意,剛要低頭把燭火吹滅就聽到外頭傳來敲門聲。

這深更半夜的,會是誰呢?

敲門聲又響了兩下,林言打開房門正準備出去就被對面屋裏出來的林大哥攔住。

“我去吧。”

林言點頭,門一開林大哥就驚訝地問了一句,“譚新,怎麽是你?”

林言關門的手一下子頓住了。

“我找林言。”

林大哥十分警惕,“我家言兒已經睡了,你明天再來吧。”

譚新定定地看著林大哥,把他看得心裏毛毛的。

等林言走過去,譚新已經轉身離開了。

林大哥一頭霧水,“什麽毛病?”

第二天早上說起這事林大哥還心有余悸,“大半夜的那眼神可真瘆人。”

林阿爹趕緊對林言說:“言兒,你這幾日小心些。”

林言應了一聲,也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畢竟他出入極少單獨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