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因為明日就要去找縣令,林言和章墨遠又溝通了一些細節,他們思路快,你來我往地說了很多。

旁邊坐著的林大哥越來越困惑,忍不住插了一句,“小弟,你從哪裏知道的這些?”

那什麽“圍海造田”,他聽都沒聽過。

林言早就準備好說辭了,大大方方道:“先前從書裏看到過,水田裏頭是要放很多水的,咱們海邊這麽多水,那不是正好嗎?”

他故意說的很天真。

“其實這事兒我已經想了很久了,前陣子我還特地和溪首街的馬老板聊了一下,他年輕的時侯走南闖北的見過不少新鮮事,我受了他不少啟發呢。”

林大哥點頭,“看來還是念書好,將來海貝海殼我也送他們念書去,認幾個字也是好的。”

章墨遠對過去的林言並不了解,所以他並未深想,只覺得林言又聰明又有遠見。

至於眼下的林言性子開朗,他也並不覺得反常。

畢竟上輩子的林言又是被家人拋棄,又是被人羞辱和指指點點,再開朗的人也受不了。

說白了,他從未和上輩子的林言接觸過,所有的認知都來自眼前的林言。

對他來說,眼前這位才是真正的林言。

林三哥抱著冰鑒過來,好奇道:“小弟,這是什麽?”

所有人都把視線放到冰鑒上,然後露出好奇的神色。

海殼伸著小手在下面的底座上摸了一下。

“凳子?”

林言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然後伸手把上頭的兩個蓋子拉開,解釋道:“這是冰鑒,我找木匠照著書裏頭畫的圖紙打的。”

章墨遠也挺感興趣,“冰鑒,和冰有關麽?”

林言點頭,“以後咱們可以把冰放在裏頭,還可以在裏頭放食物,冰過的食物能多存放好幾天呢。”

林阿爹突然想起了什麽,神色復雜道;“去年夏天太熱,咱們村熱死了好幾個老的,我還記得那官差過來的時侯說過,今年說不定比去年還熱,讓咱們多準備些冰塊放家裏頭呢。”

林大哥眉頭緊皺,“可不是,我們那個工坊裏頭就熱死了一個,還是個年輕的,上頭不拿我們的命當回事,一塊冰都舍不得。”

說到這裏,林二哥林三哥也回憶起了去年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

他們制鹽工坊裏頭悶得很,夏天的時侯跟個熱罐子似的,而且當時那個熱死的人就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倒下去的。

當時那模樣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駭人。

林大嫂嚇壞了,“那怎麽辦,要是你們……”

林阿爹下意識地看向林言和章墨遠,在他心裏,他們兩個已經成了這個家的主心骨。

章墨遠沉聲道:“咱們縣裏頭的冰塊生意被秋家壟斷了,每年一入夏他們便開始漫天要價,大肆斂財。”

林大哥臉上立刻便有了幾分怒氣,“去年咱們村不少人去買過,連村長都沒買到,一小盒冰塊賣一兩銀子,半個時辰就全化光了,誰家買得起?”

林三哥氣的拍桌子,“那秋家還不是仗著和縣令走得近,早晚有一日,我……”

後頭的狠話還是被他憋回去了。

林二哥擡眼看向面色冷靜的章墨遠,問道:“章秀才,你有辦法麽?等你考上舉人能來咱們鹽海縣做縣令麽?”

章墨遠搖頭,“朝廷有規定,即便我考上縣令,也沒辦法回到原籍地做官。”

說實話他還真沒做過縣令,上輩子考上狀元後便去了翰林院。

之後雖幾經沉浮,但最終還是在京城站穩了腳跟。

除了林言,林家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連什麽也不懂的海殼都跟著嘆了口氣。

林言好笑道:“其實我倒有個法子。”

刷刷刷,全家人的視線都朝他射過來,而且一個比一個炙熱,也就章墨遠的稍微淡定些。

林言輕咳了一聲,裝作很為難的樣子說:“我記得書裏提到過,有一樣東西能制出冰來,但那東西很難找。”

林大哥恨不得來抓林言的手,急道:“什麽東西?”

林言面色遲疑,似乎不太確定的樣子,“好像是叫硝石。”

林家人表情一個比一個茫然。

硝石是什麽?

只有章墨遠開了口,“硝石?我記得它是制火藥的材料。”

林言眼前一亮,“對,書裏確實是這麽說的,硝石可以制冰,也可以制火藥。”

林大哥有些沮喪,“難不成要去火藥裏找,咱們這裏也沒有火藥呀。”

火藥都在官府手裏。

林言一臉期待地看著章墨遠,等他繼續說。

章墨遠上輩子參與處理過民間的黑火庫,當時審訊的時侯罪魁禍首就交代過原材料的來處。

他記得硝石應該是從鄞州的硝石礦來的。

“我記得先前去考試的時侯聽人提起過,鄞州有一處硝石礦。”

林言瞪大了眼睛,“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