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刺激

薛梨絞盡腦汁,把傷及膝蓋的各種可能性都給陳西澤掰扯了一遍。

甚至包括她一個飛身旋下樓梯、結果“吧唧”撞墻上這種理由、都編造出來了。

陳西澤倒也沒打斷她,抱著手臂,擡眸欣賞著她繪聲繪色的“表演”。

在他漆黑銳利的目光逼視下,薛梨只能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始末——

“其實,是我跟我哥的終極決鬥,他把我踢殘了。但我把他五馬分屍了,場面一度暴力、血腥又失控。”

“那你還挺厲害。”

“當然,哎哎!疼!輕點!”

陳西澤從櫃子裏取出了雲南白藥和棉簽,半蹲著,替她塗抹著膝蓋的傷口,動作粗魯——

“再不說實話,哥哥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場面一度失控’。”

這位主席向來很懂威脅的藝術。

薛梨感受著男人緊握她膝蓋的力度,不敢再信口開河,只好把舉旗手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你說這怪得了我嗎,我是真心希望她能選上。”

“誰說假話誰是狗!”

“我理解她不開心,但她不該把火撒我身上。”

陳西澤輕淡地喃了聲:“屁大點事。”

薛梨舒服地癱在他的靠椅上:“女生宿舍的愛恨情仇,直男怎麽會懂。”

陳西澤用棉簽指了指門口的指示牌:“寫的什麽?”

“學生會辦公室。”

“我為什麽坐在這裏。”

“你是學生會主席。”

“所以本主席調解過的女寢恩怨情仇,不會比你吵過的架少。”

陳西澤低著頭,小心翼翼替她擦著藥膏,“上一次調節的女宿矛盾,為了一盒化妝品,牽扯了八個女孩兩個寢室和五六個扣扣小群,堪稱史詩級宮廷大戲。”

薛梨吼吼吼地笑出了豬叫聲,人仰馬翻:“你居然還會調解女生宿舍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

她極力忍著笑,解釋道:“其實這是拉扯的時候、不小心摔跤了,我看得出來,她不是故意的。”

“任何時候都不要跟人動手,打電話叫你哥哥來處理。”

薛梨想了想,意味深長問:“哪…一個哥哥呀?”

“你喜歡哪個、叫哪個。”

“那我叫你呀。”

陳西澤塗藥的手,驀地頓了頓,斂著眸子,不動聲色道:“好。”

“可你這麽忙,會來嗎?”

陳西澤將她得手機拿過來,劃開Z字手勢,快速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我會。”

薛梨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被撞了撞。

忽然間膝蓋一陣尖銳的刺痛,她輕輕“嘶”了一聲:“疼!你輕點兒呀!”

“忍著。”

陳西澤替她塗抹均勻了透亮的藥膏,輕輕吹拂著傷口,等待藥膏自然風幹。

薛梨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少年骨相漂亮,眉骨挺拔,自帶某種堅韌的質感。

不管是薛梨在學校碰著他,還是看他射擊比賽的回放,他都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冷感,不易親近。

現在這位高冷的主席,正蹲在她腿邊,幫她吹拂著膝蓋的傷口。

這是薛梨入校以來,第一次感覺到…校草是她青梅竹馬的那種優越感。

低頭看著他純白的襯衣領,她心裏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酥酥麻麻的。

好像所有的不開心,全都煙消雲散了。她就像一個電池耗盡的瓦力機器人,破破爛爛地來到他身邊,在他身上充滿了電,又能元氣滿滿地面對每一天的生活。

這些年,如果沒有陳西澤的陪伴,薛梨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陳西澤將她的褲管子放下來,沒有立刻離開,懶散地倚在辦公桌邊,和她保持了很近的距離,低頭睨著她。

小姑娘睫毛輕顫著,臉頰白裏透粉,耳垂更是宛如櫻桃般粉嫩。

“怎麽又臉紅了。”

感受著男人溫熱的呼吸,薛梨臉頰徹底紅透了,胸腔裏哐當哐當地撞著大墻。

她眼神四處閃躲著,陳西澤漆黑的眸子宛如濃艶的黑夜般,漫天蓋地,令她無處遁逃。

“臉紅是因為本人性格嬌羞,你千萬不要多想!”

他平淡地“哦”了一聲,眼角微彎,使壞地看著她:“哥哥偏要多想,怎麽辦。”

“……”

“那只能義正嚴詞地拒絕你。”

陳西澤輕嗤了一聲,拉長調子:“雨停了,嬌羞的你可以走了。”

“拜拜!”

薛梨走到門邊,忽然似想起什麽,又不情不願地轉過身,問道:“陳西澤,我問你一個問題。”

“被拒絕的我,拒絕回答你任何問題。”

薛梨見他似乎真的有點來氣了,只好訕訕地走到他對面,抵著辦公桌:“我沒開玩笑,認真的。”

陳西澤也沒有開玩笑,但這些話,大概也只有用玩笑的口吻說出來,才能維系他們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