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蘇長秋沒想到太上葳蕤能這樣快, 他微微低頭,看著從自己肺腑中刺出的血刃,發出一聲怒吼, 以靈力強行將之化解。

鮮血灑落,蘇長秋一身衣袍已然盡數被染紅,方才這一擊, 足以令他意識到太上葳蕤的實力。若是尋常渡劫初期的修士在前,即便他已然負傷,也尚有一戰之力, 但太上葳蕤不是尋常渡劫初期。

蘇長秋活了這麽多年, 不會連這一點都看不清,他毫不猶豫地運轉靈力, 拖著重傷的身軀飛身遁移。

但到了此時, 太上葳蕤自不會讓他有脫身的機會, 繁復陣紋在虛空亮起, 靈光閃爍,陣紋如同牢籠一般, 將渾身浴血的蘇長秋困在其中。

他雙手運起靈力, 強行撕破牢籠, 再次遁逃, 陣紋卻如影隨形, 根本無法擺脫。

不過短短幾息, 天邊數次閃爍, 讓人難以看清具體情狀。

當蘇長秋的身形再次出現時, 已經為陣紋所縛,如籠中困獸。

森寒的目光落在太上葳蕤身上,蘇長秋目眥欲裂, 如果不是眼前少女,今日,他本可拿下懸陵!

她究竟是誰,可笑自己到了現在,竟是連她名姓也不曾清楚!

蘇長秋心中悲慟難當,他清楚,自己已經到了末路,但讓他心中更為悲涼的是,懸陵事敗,西南之地一失,天水閣傾頹之勢便難以挽回。

天水閣,難道真的……

太上葳蕤葳蕤平靜地看著蘇長秋,銀白面具在天光下折射出冰冷寒芒,她淩空而立,素白裙袂翻飛,飄然若仙。

見她走近,蘇長秋眸中暗色翻滾,他陰沉地覷著太上葳蕤,任天地靈氣瘋狂湧向有些刺痛的丹田。

他要自爆。

渡劫修士自爆的威力,足以令整個懸陵化作一片廢墟。

太上葳蕤左眼染上碧色,她看著蘇長秋,緩緩吐出一個字:“封。”

在她話音落下之際,蘇長秋體內暴漲的靈氣就此一滯,他面上現出不可置信之色,天地法則,她竟是將天地法則領悟到了如此地步!

太上葳蕤沒有給他再動手的機會,她擡起手,收攏指尖。

蘇長秋渾身經脈都在這一刻炸裂開來,無盡鮮血灑落,他嘔著血,跪倒下.身。

天水閣傳承至今,而今,終於是失了天道眷顧麽?

蘇長秋仰頭,雙目滑落血淚,他向北望去,看著天水閣的方向,永遠倒了下去。

渡劫期的威壓在這一刻散去,雲中風聲呼嘯,帶走所有悲喜。

許多正注意此方動靜的修士都覺得有些不敢相信,渡劫中期的大能,竟然就在頃刻之間隕落了?

在蘇長秋隕落之時,下方原本已經攻入懸陵的天水閣修士徹底亂了,兩名渡劫身死,此戰天水閣注定潰敗。

混亂之際,幾名洞虛勉力維持局面,命門下修士向外撤去。

而從目光落在太上葳蕤身上後,容洵便呆在了原地。

記憶中的身影與眼前少女重合,理智告訴他不可能,十年前少虞離開鏡明宗時,只是築基修士,而眼前少女乃是接連誅殺天水閣兩名渡劫的大能。

但……在蘇長秋隕落之際,容洵收起春雷琴,身形閃動,竟是直直向太上葳蕤而來。

側身躲過他探向自己面上的手,太上葳蕤拂袖,將容洵逼退。

“道友為何不以真容示人?”容洵開口,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多了幾分幹澀。

會是她麽?

她會是少虞麽?

相比容洵,太上葳蕤神情只見一片冷淡,她語氣未曾生出半分波瀾:“與你何幹。”

渡劫期的威勢壓下,逼得容洵無法再近她半步。

“少虞……”當聽清她的聲音之際,容洵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他喃喃喚出這個名字,心中復雜難言。

太上葳蕤覺出一陣厭煩。

她指尖微動,覆在臉上的銀白面具便寸寸化作飛灰,露出清冷容顏。

和十年前相比,太上葳蕤的容貌並無太大變化,只是渡劫期的威壓加持,少有人敢直視於她。

看清她的臉,容洵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忘了動作。

青魚背後的渡劫,真的是少虞……

他記起了來自青魚那一箭,記起了她口中舊怨二字。

原是如此。

他對上太上葳蕤冰冷的目光,手腳好像都因為沉重心緒而有些發木。

不知為何,容洵忽然想起了太上葳蕤離開那個雨夜,她發尾沾了雨水,決絕轉身,再未回頭。

十年……

原來已經過了十年。

遠處,當太上葳蕤除去面具時,正扶住聞人顏的聞人昭越瞳孔微微放大,神情因為極度的驚愕而顯出一片空白。

容少虞……

青魚背後的渡劫怎麽會是容少虞?!

十年之前,她離開鏡明宗時,不過只是築基修為罷了!不過十年,她為何就能成為渡劫大能?!

“不可能,她怎麽可能是容少虞……”聞人昭越搖著頭,怎麽也不願相信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