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濮陽若跌在地上, 體內氣血翻湧,同為元嬰修士,面前突然出現在濮陽家的少女竟隨手一擊便能逼退自己。

如此實力, 不知出身何門何派。

她還未來得及起身, 太上葳蕤出手封住她身周幾處大穴, 濮陽若一時靈力全失,動彈不得。

濮陽若微微有些後悔,她見葉不孤一人應付族中三位洞虛大能,應當無暇顧及此處, 才悍然出手, 不想竟輕易被這小境界比自己低了一重的少女制住。

濮陽家家主見了這一幕,手中一緊,神色陰沉。

阿若竟然失手了。

“為什麽……”濮陽鸞看著濮陽若,喃喃問道。

她一直將她視作自己的親姐姐, 在整個濮陽家,除了自己的父母,濮陽鸞最親近的就是她。

濮陽若臉上不曾現出愧疚之色,她笑了笑:“父親有煩擾之事, 我自當為他分憂。”

濮陽鸞握緊了手,對上濮陽若臉上笑意, 心中漫上徹骨寒意。

她不再看濮陽若, 轉頭望著濮陽家家主:“濮陽家主,我的問題, 你可想好了如何作答?!”

她的語氣很不客氣, 濮陽家家主臉色難看,冷聲喝道:“濮陽鸞,長輩面前, 你如此言行,可還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濮陽鸞,頗為威嚴。

濮陽鸞第一次直視他的目光,眼中不見絲毫懼色:“家主不必顧左右而言他,你是不能回答,還是不敢回答?!”

她的父母到底在哪裏?

還是真如師姐所言,他們已經……

濮陽鸞對濮陽家本就沒有多麽深厚的感情,到了此時此刻,更是自心底升起難以言喻的怨懟。

“放肆!”黑袍老嫗伸手向她抓來,枯瘦的五指成爪,帶起一陣勁風。

太上葳蕤擡手畫符,金色的符文成形,迎上枯瘦的手掌,瞬間化作粉碎,但也成功讓老嫗的動作慢了一瞬。

此時葉不孤已然趕到,他止住老嫗攻勢,隨手將人扔了出去。

濮陽家另外兩名洞虛修士及時出手,接住了老嫗。

到了此時,濮陽鸞又還有什麽不明白,她心中最糟糕的猜測已然成真。

“老祖如此,是急著殺人滅口嗎?”眼淚滑落臉頰,濮陽鸞輕笑一聲,目光掃過在場眾人,語氣譏嘲。

如今正在演武場中的濮陽氏族人,不乏有與濮陽鸞父母交好之人,但濮陽鸞回到族中這些時日,許是畏懼家主威嚴,許是畏懼害死她母親的人,他們沒有一個人肯告知她父母已死的真相。

因為害死阿娘的濮陽武,父親與如今濮陽家家主,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甚至阿爹的祖父,都坐視他橫死!濮陽鸞的目光落在精神矍鑠的老人身上,緩緩握緊了拳。

“敢問家主,我父親做錯了什麽,又是因何而死?!”濮陽鸞高聲質問道。

濮陽家家主冷哼一聲:“他神志不清,竟要殘殺族人,被當場擊斃本是應當!”

“神志不清?”濮陽鸞實在覺得好笑,“家主不會不知道,我阿爹要殺濮陽武,是因他害我阿娘丟了性命!”

她說完這句話,在場濮陽氏族人不由用異樣的目光看向叫濮陽武的青年,他不由畏縮地向後躲了躲。

“我阿娘因濮陽武而死,家主可有懲治他?”濮陽鸞厲聲再問。

“你沒有,濮陽武如今還好好站在這裏,而你還縱容他的父兄殺了我阿爹!”她流著淚,一字一句道,“濮陽武不用受任何責罰,因為他是你親弟的兒子,哪怕他不學無術,庸碌無為,在你們眼中,也比我阿爹身份貴重得多!”

平日總是被掩藏在光鮮亮麗下的陰私,驟然暴露在人前,濮陽氏眾人不免都覺得面上無光。

“而你不惜編造我父母外出求醫的謊言,騙我參加今日這場比試!身為濮陽氏的家主,如此徇私包庇,行事卑劣,枉為一族之主!”

濮陽家家主何曾這樣被一個小輩指著鼻子罵過,感受到周遭投來種種異樣的視線,他心中惱怒異常。

此事原算不得什麽,但被濮陽鸞於大庭廣眾下揭露出來,必定引起諸多非議。

“不是說濮陽家主為人剛正嗎?如此偏私自己親弟的血脈,濮陽氏其他族人沒有意見?”

“不過是在自吹自擂罷了,你還當真信了。”

“如此逼迫一個小輩,他也不覺得羞慚……”

各色各樣的議論聲落入耳中,濮陽家家主臉色冷凝,若非有葉不孤在場,他早已對濮陽鸞動手,取了她性命。

勉強理清了事情始末的樓玄明看著濮陽家家主,納罕道:“沒想到濮陽家不僅實力不濟,人品也實在不如何啊。”

太上葳蕤看了他一眼,她已經認出了樓玄明。

將來為她算命的那個瞎子,如今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前世,樓玄明窮盡一生也未能走出濮陽鸞的幻境,瞎了雙眼的他四處流浪,偶爾擺攤算命,賺幾枚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