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見了太上葳蕤臉上神情, 青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剛剛著地的臉,要是再來一回,自己這張豐神俊朗的臉可就不一定還能保得住了。

意識到這一點, 青年立刻滑跪道:“相逢即是有緣,道友和我如此有緣, 我怎麽還能與你斤斤計較。這少了的靈石,就當是我們交個朋友!”

折扇一展,擋住自己下半張臉, 青年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世人不知, 就在燕愁余在鏡明宗失蹤後不久, 天衍宗重陽子出現在十萬大山中, 那可是渡劫修為的大能!”

“彼時,天水閣正於十萬大山中搜尋那個殺了他們閣主第十六子的鏡明宗棄徒容少虞, 不知重陽子身份, 竟敢對他出言不遜, 重陽子一揮手, 他們便被生生打落了一個小境界。”

他故作神秘道:“若是我猜得不錯, 重陽子此行便是為了燕愁余。”

“燕愁余當日來玄機樓問及血屠行蹤,當是懷了除魔之心。不過即便他出生天衍宗, 獨孤月畢竟是元嬰修士,哪怕為了搶奪雲湖秘鑰重傷未愈, 也不是好對付的。”

青年搖著扇子, 又道:“不過血屠獨孤月入鏡明宗雲湖禁地後再未得出,已經在天下銷聲匿跡年, 許是已經隕落。”

獨孤月的確已經隕落了,是燕愁余和太上葳蕤聯手,將他斬殺在雲湖禁地的地宮之中。

“說來他也是個可憐人。”他一臉唏噓地向太上葳蕤八卦道, “他出身貧寒,七歲父母雙亡,隨後便被賣進了當時的齊國太傅獨孤家,小小年紀就做了任人打罵的馬奴。”

“後來,不知為何,獨孤太傅的女兒獨孤月看上了這個身份低微的馬奴,想嫁他為妻。她的父親當然不同意,以馬奴性命相挾,要女兒嫁給了門當戶對的郎君。”

“還是個馬奴的血屠被毀了容貌,打斷雙腿,扔在了亂葬崗上。”

“獨孤太傅大約萬萬沒有想到,這身份低賤的馬奴偏偏有一身好根骨,不但沒有死,還被人帶回玄陰之中踏入修行之路。數年之後,他再回齊國時已有金丹修為,屠盡獨孤家上下,包括自己昔日的愛人,獨孤月。”

前面的故事,太上葳蕤眼中都沒有現出絲毫動容之色,直至聽到青年最後一句話,她才擡眸,對上青年目光。

“既是如此,他死之前,又為何聲聲喚著這個名字。”

聽到太上葳蕤如此說,青年眼神一凝,隨即笑道:“因為他已經瘋了啊。”

“獨孤月嫁給了個一心傾慕她的郎君,雖然初時不願,天長日久,終究還是接受了他,夫妻舉案齊眉,甚至有了一雙兒女。”

“那馬奴九死一生,重回故地之時,卻發現自己昔日的愛人與夫君舉案齊眉,兒女雙全。於是那一夜,他不僅殺了獨孤家上下,也殺了獨孤月。”

“惡人最初作惡的時候,總要為自己找個合適的借口。”青年點評道,笑眼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涼薄。“他告訴自己,獨孤月因為所嫁非人郁郁而終,是獨孤家害了她,他為自己的愛人報仇,是理所應當。”

太上葳蕤看著他,意味不明道:“你對獨孤月的想法,竟也知道得十分清楚。”

青年一搖折扇,有意顯擺著上邊個大字,風騷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堂堂百曉生,天下就沒有幾件我不知道的事!”

太上葳蕤挑了挑眉,她未來幾百年間門,卻是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名號。

她點了點桌上靈石,冷淡道:“廢話說完,便該輪到正事了。”

青年笑了笑,這才說起她問及的事情:“自重陽子出現在十萬大山後一年有余,燕愁余都不曾出現在十四州中。直到一年多以後,他再次行走天下,已然晉升元嬰真人。”

“偶然在南域見魔修擄掠凡人修行,將之斬於劍下,才知南域熾焰宗圈養凡人,門中上下皆修此邪術,燕愁余便持劍上了熾焰門。”

“飛霜劍出,一劍光寒十四州,熾焰門上下盡皆授首,即便是元嬰後期的熾焰門門主,在這一劍下,也毫無還手之力。”

“熾焰門敗亡,數萬凡人因此得救,飛霜君之名,自此便傳遍天下十四州。”

飛霜君……

太上葳蕤低垂下的眼眸中,現出些許怔然。她並不知道,自己被披風掩住的面容不自覺地現出一點淺淡笑意。

見她站起身,青年不急著收起靈石,含笑問道:“依道友方才所言,血屠死前,聲聲喚著獨孤月的名字,那如此說來,道友可是親眼見得血屠之死?”

太上葳蕤對上他的目光,淡淡道:“你不是說自己無所不知麽,又何須來問我。”

青年與她目光相對,臉上笑意不改:“我雖然是百曉生,總還是有幾件不知道的事,譬如,一開始,我還不知道友的身份。”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

太上葳蕤看著他,微微挑起唇角:“那我是誰。”